飄天文學 > 盲侍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如何懲罰
    在聞人司的記憶中,九歲到十一歲之間的這段日子,可能是他和聞人夏相處地最爲和平的一段時間了。

    而且也因爲他們看上去的確相處地不錯,聞人淞最後毅然決定讓聞人司從暫住的景陽宮搬到了東宮裏去了。

    對於此,皇后一開始其實是拒絕的,但是誰讓自己兒子曾經打了人家呢這趙忠誠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要是哪天他一個想不明白,將聞人夏打了聞人司的事情給說出去了,這本來都沒有的麻煩,只怕又要出來了

    而且更加讓她無法拒絕的是,身爲東門家的家主的東門哲似乎也很贊同聞人司搬進東宮這回事。而原因居然是她的小妹東門穎如在與聞人司生活了近兩個月以後,似乎對這位靜王爺,頗有好感

    到這裏,皇后只能在心裏默默翻個白眼,默唸一句:可能是本宮已經上了年紀了,真是越來越不懂年輕人了,這根正苗紅的金陵王世子她看不中,到偏偏看中個冷宮裏出來的賤種。

    而且這東門穎如要是真看中了聞人司,那這事對於聞人夏來說,還真不是什麼好事。

    畢竟聞人司雖然現在頂着一個賤種的罵名,但是總有一天他會長大,那過往的一切也都會被人漸漸遺忘。若是等他長大後,又脫去了賤種的惡名,完了東門穎如再許給了聞人司。那以自己哥哥東門哲對小妹的寵愛勁兒,只怕轉而支持聞人司,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英明的皇后娘娘思來想去,最後認爲,只能採取順如意給她出的主意:與其趁靜王勢力發展起來,成爲咱們的威脅,倒不如趁着靜王還沒發展起來的時候就收歸囊下。

    這也就是說,對於靜王住進東宮這回事,皇后娘娘最好是能做到全力支持,而且不光要支持,以後還要特別地對靜王好

    你想想這小孩子能知道什麼尤其是這種生下來就沒受過什麼人疼愛的孩子,只要有個大人肯對他好,那肯定會乖乖聽大人的話的。皇后娘娘趁靜王還小的時候,就跟他培養好感情,那長大以後,靜王絕對會對皇后娘娘您的話言聽計從的。

    而且退一萬步講,這聞人司如今正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皇上肯定覺得給聞人司什麼都是對的,皇后娘娘要是這時候站出來說自己不同意,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麼何況這來日方長,聞人司這小賤種不可能一直這麼一帆風順下去,以後的路還長着,能不能將東門穎如娶進門,還說不定呢

    皇后既聽順如意說到了這個份上,那也是瞬間就瞭然,覺得順如意說的甚是有理,果然就同意了這個決定。

    因爲皇后同意了這個決定,聞人淞果然龍顏大悅。

    而且也正因爲皇后同意了順如意的這個決定,後來她就真的遇見了那個能將聞人司這個威脅給弄走的人那就是白尹。

    那是仁德三年與四年的交界之時,那一年的聞人夏虛歲十三,聞人司虛歲十二。

    按北冥的往例,皇子過了十三歲,就應該系統地接受刀劍實戰的知識了。因爲是太子,聞人淞決心挑一位極好的武學家來做他的外師傅。最後挑來挑去,也不知他怎麼想的,就挑到北冥白家的第一喫貨白小暑的身上。

    按聞人淞的意思是,雖然白小暑這人是能吃了點,但是當年自己是欠他個人情的當年他下給東門家的聘禮被人劫走,後來正是人家白小暑給找回來的。

    當年他剛登基的時候,就有意封白小暑個官做,然而白小暑對此似乎一點意思都沒有,反而提議與其給他個官做,倒不如讓他在宮裏喫一年御膳。

    對於白小暑的這個提議,聞人淞一開始是覺得非常不妥的,但是後來經不住白小暑一再糾纏,只得同意了他的建議。那隻白小暑這小子攏共吃了宮裏的御膳三次,就再次表示自己再也不吃了,因爲他覺得這御膳還不如他徒弟做的好喫呢

    因爲這,聞人淞最後報答白小暑的道路也被封鎖了。直到如今要給聞人夏選師傅了,他才又有些慚愧地想起這件往事,並親自寫了封信,投到了白家去。

    白小暑哪裏很快就回信了,但是他的回信當然是不出聞人淞所料,白小暑果然是回了一封:自己是個自由慣了的人,只怕受不了宮中的規律,所以自己可能不能去教太子了。

    聞人淞看到這裏,心裏幾乎又是一陣臥槽,纔看了前幾行字就差點沒無語地將信給扔了。

    但是好在他在扔之前順便看了下結尾,這一看結尾,他才發現白小暑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爲後面他是這樣用半文言文講的,他一個瞎子,讀書也不容易,於是寫出來的淨是些頗帶有白話氣質的文言文,既:

    吾雖不能躬親教習東宮,然適逢吾座下才有一弟子,名爲白尹,吾教習十有六年已,年十二時,便可目縛黑紗,年十四而負刀江湖,人皆稱之爲能,僅論刀術,當的起北冥第一。資質非凡,實在吾之上,吾私以爲用以教習東宮刀術足以。若吾聖上不以其卑鄙,吾明日即可遣其入宮至於酬勞那啥我聽說宮中後花園常年會結有應時的果子,聽說十分好喫,到時候就讓我徒弟順手給我捎點回來嚐嚐就行了,哈哈哈就是這樣

    於是白尹就是這樣苦逼地被自己師傅扯進了宮,再後來也就遇到了聞人司與聞人夏再然後,也就發生了那樣多的故事。

    回到現實之中,白尹依舊站在東門家的引觴河前,同孫堅和東門哲振振有詞地分析這當地的場面。

    顯然他仍舊不知執金吾那邊發生的事情。

    而就在東門家的門外,距離東門家的門口遠遠隔着兩三條街的地方,兀自穿着白色衣服的舒窈,手裏正牽着穿着一身黑色孝服的東門遠,對着幾串糖葫蘆挑挑選選,儼然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

    執金吾裏依舊是沉默一片,申恩同衆官員依舊靜靜地站在原地,面色凝重,申恩有的時候會忍不住向外瞅瞅那門,似乎是期待着邱詢能夠突然跑回來一樣,告訴他們,他已經將聞人司被帶走的事情告訴孫堅和白尹了。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申恩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快要伸僵了,他卻依舊沒搜尋到邱詢的身影,不安地情緒在申恩的心底肆意滋生,就在申恩感覺自己都快要站不住,幾乎要出口喊另一個人再去東門家瞧瞧的時候。

    一道黑色的身影卻是終於出現衆人的眼前那是邱詢,已經跑的滿頭是汗的邱詢。

    申恩但看清是他,也顧不上許多了,幾乎是立刻就衝上去一步,面帶焦急之色:“怎麼樣說了沒說給大人他們聽了沒”

    “回回大人小人,小人見到了見到了壽寧王的侍妾舒氏”

    申恩乍一聽到這話,簡直頭皮都要炸了他三步並兩步就衝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邱詢的衣領,幾乎是大吼着:“然後呢然後你就看見舒氏了大人呢不是讓你去跟大人面談麼見沒看見大人啊”

    “我我先看見舒氏的,舒氏舒氏說她會向大人轉告的,叫我先回來”

    “那就是沒見到大人了”申恩聽到現在總算是聽明白了邱詢的話,當時就覺得自己都說不出話來了,“你你真是那你去了個鳥啊她一個侍妾的話你也信,她哪裏有那麼大的權力東門哲是她想見就能見的你是不是傻”

    申恩一通亂吼,直將邱詢嚇了一大跳申恩看邱詢都被他那樣子給嚇傻了,恨地一把將邱詢推回到了地上。邱詢這來來回回地一趟,少說也用去了半個時辰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只怕燕宛此刻早就被聞人夏給弄回宮裏去了這要是找人再去一趟東門家,只怕又要搭進半個時辰去。有這一個時辰的時間,燕宛只怕早就死絕了

    想到這裏,申恩只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要灰暗了,但是在極度地悲催之中,申恩好歹還殘存着點理智,他幾乎是咬着牙,向着周圍的人怒吼了一聲:“還他媽給我站在這裏做什麼還不趕緊給我去通知大人趕緊要趕緊不然燕宛先生要是出了事,你們也跟着捲鋪蓋走人快去”

    申恩一聲令下,周圍一圈的官員這才忙不迭地從門口擁擠而出

    申恩的推斷,其實是完全合理的。

    但是有一點他倒是沒有猜出來,那就是聞人夏是不會讓燕宛死地這麼快的

    燕宛被扭送上聞人夏的轎輦,一路飛快地被人弄回了宮中。

    他在路上的時候,自然是同聞人夏待在同一個狹小的車廂中的。

    其實那車廂雖說是有些狹小,但是因爲到底是皇上使用的車子,氣派擺在那裏,所以空間自然是比一般的車廂大一些,用來承載兩個人,剛剛好。

    燕宛雙腿既然已折,自然不能如正常人一樣站着,而且他現在已經被聞人夏幾巴掌打的有些暈頭轉向,於是整個人乾脆就是如同一灘血泥一樣癱在地上。

    但是因爲他頭髮仍舊被聞人夏攥在手裏,所以他只有下半身是癱在地上的,而上半身卻是被迫倚在聞人夏的身上。一張滿是血污而且浮腫的臉,就那麼被強迫着,面向聞人夏。

    聞人夏的手指用力鉗着燕宛的下巴,燕宛的嘴角處,血仍舊在往外冒着。

    然而聞人夏看到此情此景卻是毫不憐惜,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力拍拍他的臉,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說,等下我應該怎麼懲罰你纔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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