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如歌掌事居然……”
說着她眼圈一紅,氤氳的水汽流轉在美眸裏,靳凝兮挑眉瞧着,真恨不得想丟下幾個銅板拍手叫好。
什麼叫演技,這就叫演技,不掐大腿說紅就紅,若不是她早就跟柔妃這人交過手,知道她心機叵測,此時此刻還真以爲這柔妃是個善類。
蘇灩歌是死了,但是也輪不到這種假惺惺的人來此處哭喪。
凝兮下意識的捏捏太陽穴,佯裝出一副很惋惜的模樣。
“是啊,本宮也沒想到,居然會出了這種岔子。若不是她幫了本宮,恐怕此時此刻,我也已經身首異處了。”
柔妃聽這聲音心裏一驚,私下有人說這五公主雖然身子不好,卻也是個溫文爾雅的主,怎麼嗓音這般難聽?
細細打量着靳凝兮的眉眼,這挽朝公主有額飾作配,又有面紗遮面,只露出萬般的風情的眉眼,可落在她眼裏,不知怎的,這公主怎麼看怎麼面熟。
她心中警鈴大作,忍不住瞪大了眸子仔細看了看。
怎麼跟靳氏那般相似?!
心中驚愕,身子就不禁往前傾了傾,靳凝兮蹙眉,不露痕跡的躲開了,面紗內有金珠遮擋,隨着她的動作清脆作響,冷睨上柔妃的臉,語氣也有些涼“怎麼了,柔妃娘娘?”
柔妃緩過神,裝作不在意的靠回椅背“沒什麼,不過是覺着公主很眼熟。”一手撫上茶盞,手卻不知不覺的傾斜了一些,滾燙的茶水直接燙在她的肌膚上,疼得她不禁叫出聲來。
靳凝兮垂目,這女人聒噪着還真是吵。
失了態,柔妃一手被下人擦着手上的水珠,探尋的目光還半掩半露,絲毫不被此事所影響,靳凝兮眉心幾不可見的攏起,扯脣一笑大方的對上了她的目光“柔妃娘娘可疼了?”
柔妃有些尷尬的抿脣一笑“沒什麼,多謝公主關心。”
靳凝兮頷首,偏頭又言“對了,還未曾問柔妃娘娘來此地有何貴幹?”
柔妃這纔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扯着袖子掩住自己燙紅的手心道“聽說公主明日就要啓程,所以給公主新作了一些糕點,不知道公主喫不喫得慣。”
說着鶯兒就上前端上了一盤看起來可口的糕點,靳凝兮淡笑不說話,柔妃抿抿脣,緩緩開口:
“韓將軍犯下的過錯,存屬是無心之失...”說着她餘光偷偷瞄上凝兮的臉,奈何那人只是沉默以對,一點反應都沒有。
“公主可怪韓將軍?”柔妃這纔有些急了,自己的父親身子雖說一向硬朗,卻也已經是小毛病不斷了,若是再去邊關鎮守半年的話...
“柔妃娘娘此言差矣,本公主不敢怪將軍,卻也知道,在這一年裏,將軍曾經都做過什麼事情。”
靳凝兮挑眉,對上柔妃錯愕的神情,淡淡道“柔妃娘娘比本宮更清楚。”
柔妃大驚,本還佯裝謙和的臉也宛如浮在面上的碎冰有崩裂之勢,凝兮的指尖輕輕滑過碗盤的邊緣,青蔥玉指與藍花瓷作配,她垂目看不出情緒來“不過那些個事情,本宮並沒有與國師說。”
言下之意是,若是我說了,你父親可能會比現在還要糟糕。
柔妃頓時僵硬,瞧着眼前這個五公主也是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向來聽母親來的家書說,五公主懦弱,卻不想這般有氣勢,並不是忍人揉圓捏扁的主兒。
是傳言有誤,還是五公主忍辱負重那麼些年一直隱忍不發?
“那是臣妾失儀,這盤點心,全當臣妾賠罪之禮。”柔妃忙起身告辭,靳凝兮也不送,等人都走了,一手扯過這點心,一下一下的掰成碎渣子。
“柔妃娘娘此番過來定是有意可圖,公主可要告訴主上?”光風在一側提醒着
,凝兮未言,將最後一塊點心掰開,直接丟回了盤子。
“不必,我自然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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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宮中夜宴,衆人皆要慶賀五公主安康歸來,但是皇上有令,五公主生性不喜人多,故而一些無關人等只能送來禮品相賀,真正參加夜宴的,也就太后皇上,以及皇后和柔妃,還有幾個大臣和君洛一個王爺。
凝兮正坐在梳妝檯前懶懶的叫霽月收拾自個兒,她換了一身大紅色的華服,繡着翩翩落葉,愈發襯得她肌膚雪白,櫻脣桃腮,嫵媚的眉眼在霽月的手藝下到多添了幾分女兒家的純潔,眸光瀲灩,叫人見了忍不住心顫幾分。
“公主真美。”光風在一側瞧着愣了神,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
sp;凝兮透過鏡子笑睨了她一眼“竟會哄我高興。”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凝兮聞聲看去,正巧万俟笙站在門口笑盈盈的看着她。
暗黑錦緞透着銀色紋理,八寶冠束髮,腰間繫着白玉腰帶,緩緩踏入她房內,手中還拿着一盒東西。
她呼吸一滯,瞧着眼前的男子忍不住心都隨着亂跳了幾分。
万俟笙是極美的男子,妖冶卻不生娘氣,看慣了他的璃國扮相,偶爾換一會羽國模樣,儼然一個翩翩濁世公子。
溫文爾雅,如仙而至。
見她看得呆了,他本還有些擔心的面上可算是有些鬆動,揶揄的打趣兒“臣這麼俊美嗎?居然能讓公主看得呆了。”
凝兮回過神,忽然想起自己還與他生氣一事,撇過頭去不看他,硬邦邦地說“是呢,國師俊美無雙,不如當本公主的男寵吧。”
万俟笙輕輕一笑,霽月拿了個椅子放到靳凝兮身邊,二人伶俐的下去,又留了他們二人倆人。
今日他回去好生反省了下自己,也深知凝兮氣他惱他因何,他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上面,凝兮定睛一瞧,是跟極細的兼毫以及一根細針,旁邊還有紅墨作陪,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万俟笙打量着她的眉眼,眸光膩成一灘春水,也不說話,靳凝兮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嫌棄的蹙起眉頭道“盯着我做什麼?”
“公主不是要娶我做駙馬嗎?”他的手指撫上凝兮的面頰深沉地說:“公主若是想強上,臣定不負所望,定當盡心竭力侍奉好公主。”
凝兮莞爾“國師未免太過於自戀,本公主國色天香,想要什麼樣子的男人都有,怎會強上狐狸?”
“狐狸?”万俟笙好看的脣輕喃出這二字來,撲哧一笑“在公主心裏,臣是個狐狸?”
說着又想將靳凝兮攬在懷裏,她不落痕跡的一躲,餘光瞪了他一眼“國師請自重。”
才允許上房就要揭瓦,万俟笙這男人當真是寵不得。
他手勢一頓,拄着臉感嘆“公主好生薄情,才與臣私定終身,轉眼就不要臣了。”
說着他有些委屈的撇撇嘴,靳凝兮渾身雞皮疙瘩猛地激起,萬分嫌惡的瞧着他
“有事說事,不要在這裏打馬虎眼。”
万俟笙也不裝了,舒展開眉眼,從盒中拿出一根針來,凝兮見此挑眉,怪聲道“怎麼,國師拿銀針紮了那麼多人,今日想來扎我了?”
他笑容還掛在臉上,頓時有些僵,好一番壓抑才緩解好自己的心緒,咬牙切齒的瞧着她“你這女人是不是嘴裏長刺了?”
“國師聰慧。”靳凝兮莞爾一笑間眉眼生姿,瞧着万俟笙捏着銀針的手在空中抖了抖,似是氣得不輕
“公主不要掙扎了,就等着臣扎死你。”
她挑眉,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既然如此,你要拿便拿吧。”
万俟笙更氣了,捏着她的臉就對着眼尾刺了下去,心中恨不得吃了這個女人,卻在最後一刻他軟下手勁,給她在眼尾紮了一針。
靳凝兮喫痛欲躲,隨之一陣微涼融入她的眼尾,再一睜眼,銅鏡下的女子眼尾流了一道深紅的淚痕,全源於眼尾的那一顆硃紅淚痣,在白瓷肌膚上分外引人注目,眼波流轉間盡是風情繾綣。
“你給我點了一顆痣?”
她怔怔的瞧着鏡子,万俟笙隨手拿出手帕來將她面上的淚痕搽拭乾淨,溫聲道“這是上好的硃砂,點了之後就不會脫落。”
他鳳眸瞧上銅鏡裏的她“公主昨日遇見了一個不該遇見的人,被他瞧見了面貌,如今這般,是保公主的上全之策。”
說着他伸手又從衣袖裏拿出一根紅繩來,靳凝兮表情抽了抽“你這紅繩隨身帶着,就不怕本宮在把這東西給扔了?”
“公主扔一個,微臣買一對,就是把仙樹上的紅繩都拿下來,臣都要跟公主帶上。”
凝兮抿脣“你到底想做什麼?”
“本師記得,本師的想法早就說過。”万俟笙這次沒有由着她,直接強硬的帶再她的手腕,他寬大的袖子因他的動作稍稍露出他手腕,露出一小節與她一樣的紅繩出來。
他早就帶上了嗎?靳凝兮有一瞬間的驚訝,這種紅繩傳說,她從來都不信的,卻也不想万俟笙這等聰明的人,居然信了這說。
“與卿結紅繩,願一世休好。”他眉眼彎彎,彷彿頃刻間吸入浩瀚星辰,一不小心就將她吸了進去。
他的萬般柔情在此,恍惚是真,恍惚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