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兮眉心稍皺“太后的意思小五明白,可是小五攝政王曾經接觸過,攝政王只當小五是個替身。”
“替身如何?”太后挑眉,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換而言之,能被替身,就是你的福氣。
凝兮今日淡妝素裹,掩蓋了自己不少嫵媚之氣,模樣看起來倒也算是稚嫩,擡眼間皆是真誠:
“太后何必這般着急,攝政王是何等人物,灩歌如今傷痕累累,就連容貌都受損了,如何配得上千尊萬貴的攝政王?”
張氏蹙起眉心,倒也不算是因爲靳凝兮否決了她的建議,反而是因爲一向唯唯諾諾的蘇灩歌敢正視她說出這一番話,她很是喫驚。
難不成在身上裏待了這麼久,人渾身的氣韻會隨之變化嗎?
凝兮暗忖,太后這般心急,恐怕是不能讓自己養精蓄銳好生等着一個時機,不如識時務的隨之投到髦下。
太后緩過神來稍作思量,略微一笑“小五啊,你來。”
凝兮提起裙邊走上前去,祖孫對視一笑到還算是氣氛融洽,太后扯了她的手放在懷裏說“其實哀家也不願意讓你纔回來就去,畢竟哀家也是極爲思念你的,不然也不會這麼匆忙的讓你回來。”
凝兮笑得很是得體,點了點頭。
“太后娘娘,您的話小五都記在心裏,若不是您,小五恐怕還在那個地方出不來,您給了小五這麼好的宮殿住着,小五感激您還來不及呢。”
說着她纖纖玉手放在太后的肩膀上輕輕拿捏,替她推搡解乏,這一隻手卻也是讓人頗爲舒服,張氏含着笑感受着凝兮的侍奉,就聽身旁的人將一切事情娓娓道來:
“其實太后您的想法小五是知道的,可是,攝政王的癡情是世人都看在眼裏的,若是小五此時此刻去,也會被人當做是替身,若是這般,奈何小五身上有多少太后您的寵愛也會被人小瞧了去,豈不是給太后娘娘您丟臉嗎?不如調養一階段,到時候再風風光光的出現在攝政王面前不好麼?”
張氏細微皺眉,雖說此言有理,可這眼前巧笑的女子,這話是否字字出於真心?
眸中閃過一縷精光,她勾起嘴角“小五所言有理,可是,若不趁熱打鐵,恐怕...”
“太后不必憂心。”凝兮輕笑“攝政王怎麼說也是癡情之人,近期之內是萬萬不會再娶的,況且,太后可知這一句話?”
張氏看向她“什麼話?”
女子神祕的笑了笑,緩緩道“放長線纔可以釣大魚。”
她眼尾掃上眼前的女子,雖說看起來極爲乖巧,莫不是有什麼花樣要耍?
凝兮瞧着太后面上稍有疑慮,卻還是笑的極爲真。
心裏又將這些事情從頭到腳屢一遍。
靳凝兮前腳剛死,後腳太后就讓万俟笙把與靳凝兮有關係的人重新帶回宮中,大晉如今是被滅了,可是人卻沒有完全死絕,除了靳凝兮,就是蘇灩歌,這兩個人既然都與前朝有牽連,那必定在帝王眼裏是眼中釘,肉中刺,若是此時此刻讓她過去,不算是一個好的時機。
太弱,又太沒有自保能力,若是去了只能回自投羅網,她的手是被太后和皇上親眼看見所傷,嗓子是皇后所傷。她已經沒有將自己的容貌好好掩飾,如今,若是要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衆人面前,一定不能是如今這幅樣子。
她不是讓万俟笙來對自己實戰美男計嗎,又怎麼會知道万俟笙與自己在背後早就已經算是一條心?
張氏思量片刻,瞧着凝兮的目光多了些許讚賞,她怎麼沒看出來這個小姑娘很是識時務?這樣也能少讓她多廢些心思。
可是...她又如何能信她?
“聽說小五最近與國師走得很近。”太后手中的護甲輕輕釦上桌角,眼前的姑娘先是一愣,而後又翩然跪在地上,面上十分沉痛。
“小五愚昧,小五...”
少女的欲言又止落在她眼底,張氏眸中冷光閃過,而後擡手虛扶,慈祥的問“小五這是怎麼了,起來說。”
凝兮咬脣,模樣看起來十分委屈,白嫩的臉蛋憋得通紅,愣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她不說,太后自然會問,故作溫和的問“小五難不成是喜歡上了...國師?”
凝兮渾身一顫,視線飛快的從太后的臉上閃過,貝齒緊咬,似是要咬出一層血來,氤氳的霧氣隨之涌上眼眶,搖了搖頭。
這不是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太后香帕掩脣,冷笑一聲“倒是難爲了你心有所屬卻還爲愛家時時刻刻想着。”
凝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小五
”好了。”
這一番話聽得張氏頗爲熨帖,將身前的少女扶起來“你能有這翻心意已經很難得了,哀家會吩咐國師求做,你可不要讓哀家失望。”
凝兮娟帕掩脣,怯生生的點了點頭,那藏着的紅脣微微揚起,笑得像個狐狸。
夜宴即將要來,整個五公主殿內的人一***都忙慌慌的,嘴裏都念叨着攝政王對於五公主的意義很重大,這點心一要精心可口,二要甜而不膩,殿中的人從晨起就沒有休息過。
銅鏡在前,面前的美人慵懶的坐在梳妝檯前讓霽月收拾着,青絲半散,一身紫色紗衣透着顛倒衆人的眉眼,她一手拿起細筆在額間畫了花鈿,眼波流轉間盡是繾綣豔麗。
她許久沒有這樣上妝了。
靳凝兮生得美而豔,前主雖說是個不會打扮自己的,她卻會,將自己的眉眼畫的媚而不妖,眉如遠山,脣如朱丹。
可是自從成爲‘蘇灩歌’以後,爲了讓人不懷疑自己,她儘量只讓自己看起來溫柔嫺靜些,這些日子倒還真是委屈了這生來的媚骨。
走到現在,她自己還有些恍然,從穿越,到經歷了陷害,拷打,最後居然還能李代桃僵。
她靳凝兮活的還真是艱難。
若是曾經的‘自己’看見自己與他心愛的人面對面敵對,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啓稟五公主,攝政王已經來了,在偏殿候着了。”
“知道了。”
一身深紫色的漆盈晚夢露出些許雪白的大腿,白紗下的臉更顯朦朧,她挺直脊樑,心卻隱約作痛起來,篤篤的發悶。
燭火搖曳,五公主是個會情調的,殿內氣氛佈置的很好,點心擺在自己的面前精緻可口,可是那俊如天人的男人卻面無表情,眼前的食物並不能引起他的情緒。
奈何這五公主怎麼像,也不是靳凝兮。見了她,只會圖添傷感,卻也忍不住想要見一見...
他稍微皺起眉心,剛巧一個女人緩緩地從偏殿而來,再見到她的瞬間,那黯淡的眸光剎那間激起光亮,微微瞪圓...
女子足下生蓮,隱約露出白皙的大腿,白紗掩面,卻依舊遮蓋不掉她的瑰姿豔麗,轉身入座舉手投足間盡是嫵媚風範。
“靳凝兮...”
聲未到,人先襲,還沒等凝兮坐穩空中就有一陣凌厲的風颳來,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人緊緊攥在手裏,錯愕的神情落在男人掀起風浪的眸子裏。
“阿凝!”
“王爺!”休言一驚,慌忙上前叩拜在地“王爺,王爺莫要認錯了人,這是五公主啊。”
凝兮咬牙,心中只想過了君洛或許會很是喫驚,卻沒想到反應這般大。她稍稍想收回手,卻被攥得更緊了些。
“攝政王,自重!”
她臉色白了白,咬着牙往回收,她一開口,君洛先是一怔,而後神情愈發難看,眸中如寒刀“誰讓你穿她衣服的!!”
現場人都傻了眼,誰的衣服?五公主的衣服是五公主特意命內務府新做的,咋就穿了別人的衣服。
凝兮心中一驚,沉聲道“本宮何時穿了旁人的衣服!”
眼前的男人卻混不講理,大掌一揮,桌上的瓷碗噼裏啪啦砸在地上,所有奴僕都顫顫巍巍跪倒在地。
“公主!”光風焦急上前,還未等出手就被甩到了一邊的牆上,光風毫無防懈,重重的落下地,吐出一口血來。
“攝政王啊!”霽月忙跪下來磕頭,主子吩咐過,在宮中是不可以露出自己的身份來,只能任由這個啞巴虧,見自己的主子神色愈發慘白了,她忍不住撲上去咬住那男人的手,又一掌被推了出去。
攝政王啊!那是主子的右手啊!!
凝兮冷汗直冒,見兩個心腹都被他傷倒在地,咬牙厲喝:“攝政王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傷了本宮的宮女!”
“那你呢!!”
君洛沉聲怒吼“你爲何要穿阿凝的衣服!”
凝兮皺着眉笑了,張了張嘴,沒說出話,卻有眼淚順着落了下來。
許是疼了,她笑的很是涼薄,這右手被這男人這麼一握如今算是徹底廢了,卻看起來對她很是深情?
阿凝,阿凝...
這個男人曾經告訴她,在外面她叫阿寧。
竟是這個阿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