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與沈大人有事兒麼?”
四人相立在梅園門口,凝兮看着沈良之,君洛看着她,波動暗涌,蘇月心隱約感覺不安,上前一步就將凝兮攔在了身後,幫忙說了一句:
“沈大人若是有什麼事情,不如我們邊賞花邊說如何?”
她想幫忙擋着,可是沈良之卻不依,笑着搖搖頭,就盯着靳凝兮道“只是想問,五公主都去哪裏玩了,可否認得万俟王霸這號人兒?”
凝兮也笑,回答的很是乾脆“不認識。”
正所謂越想撒謊的人才會費盡心機的圓謊,她不過多解釋,掃了一眼一直盯着她的君洛,眸光微動,轉身就進了桃花林裏。
蘇月心擔憂的往回看了一眼,小步湊上前“他們可是懷疑你了?”
凝兮垂目,說的快速又小聲“懷疑也不怕,靳凝兮就在墓裏面躺着,他們還能挖出來看看不成。”話是這麼說,可她臉色也很難看,真的是她大意了,自己忘了當初起名字的時候給自己留條後路。
沈良之看着倆人的背影在梅花林裏隱去了,莫名有個念頭。寒風瀲起,颳得人臉生疼,可是他們站在雪地一動不動宛若無知覺一般,沈良之略微掂量了一會兒,看了眼攝政王:
“君洛,你說,若是靳凝兮沒死,成了蘇灩歌,會怎麼樣?”
君洛聞言,眉心皺緊,邁開的步子頓了頓,有話在喉,卻還是咽在了嘴邊。
他不是沒有想過,當年河燈大會,她與万俟笙,万俟笙看着她的眼神,與如今看蘇灩歌的很相似,甚至,情深更濃。
沈良之正兀自琢磨着,身邊忽然一陣狂風斂起,黑色的身影帶起一片雪花來,砸了他滿身。
“君洛...”沈良之瞳孔微縮,邁腿朝着梅林深處跑去。
他曾經的確有想過很多次,若是靳凝兮沒有死,若是蘇灩歌是靳凝兮,他應當怎麼辦?
或許,他應該去問問她。
紅梅深處,眼前有個身影在晃,君洛猛地飛身上前,一把攥住了那女人纖細的手腕,緊接着快速的扯着她繞了一圈,場面很是唯美。
“蘇灩歌!”
蘇易夢一驚,錯愕的擡頭看着突然出現的男人,見男人略有風浪的眸子一點點的平靜下來,漸漸迴歸成一潭死水。
“四公主。”
同樣都是三個字,前一個喚得好像含情似水,後一個像是沉到了海底去。
蘇易夢有些驚訝,倉皇之中還是聽見君洛喊着蘇灩歌的名字,她本是來找万俟笙的,可是那男人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在自己眼前晃了好一會兒怎麼找都找不到,結果,竟被攝政王給抓到了麼?
她臉色紅了紅,攥了攥自己被捏疼的手腕,含羞喊了一句“攝政王。”
君洛皺緊眉心,轉身就要走,蘇易夢可不會輕放,眼眸微亮,立刻上前一步攔住君洛的去路“攝政王可是要找我五妹?”
還不夠明顯麼?
君洛冷掃了她一眼,開口道“自然是的,還請四公主放了本王。”
蘇易夢掩脣失笑“攝政王慣會開玩笑的,本宮只不過是想跟攝政王多說一些五妹的事情,也好助攝政王一臂之力。”
她助自己一臂之力?君洛掃了蘇易夢一眼,片刻之後才沉聲道“願聞其詳。”
梅園的梅交促綻開,像是沁了血一般妖冶的紅,凝兮擡頭瞧了一會兒,身着雪白長衫,倒是在這梅園裏很是顯眼。
蘇月心有事兒先走了,獨她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找万俟笙,找着找着,卻怎麼都不見那男人的行蹤。
難不成回去了麼?
“公主在找誰?”
凝兮一怔,而後面上隱約透着些許欣喜,於一片梅林中回首,頭上的流蘇隨着輕微晃動。
万俟笙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黑髮如瀑,血鑽點綴,手手枝一串如血紅梅,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她先是一喜,而後又有些惱,站在原地不悅的看着他“你爲什麼先進來了,也不等等人。”
男人眸中飛快地閃過什麼,執着紅梅走到她面前,先是抽掉了她手中小傻子送的那一根,又掏出帕子來細細擦拭着。
“公主這收了花的手可是染了香?”
所問非所答,凝兮皺了皺眉心,看他一點點擦着自己的手心:“若是染了香,難不成你還要剁了本宮的手麼?”
万俟笙勾脣一笑“瞧公主這話說得,臣聽着可生分着。”說着他就將紅梅放進她手心,長袍一掀,靳凝兮跟着就被人圈進了懷裏。
“臣這花香可素來比常人的濃些,斷不會讓旁人的氣味兒沾染半分。”
小氣鬼。
凝兮眯着眼睛嗅了嗅手中的紅梅枝,美眸左右掃了掃“你還是先放開我吧,說不準從哪裏就竄出個人來,怪心虛的吶。”
負責麼?凝兮失笑,沒有回答,她與万俟笙在一起也一年了,一直以來她倒還真沒想過結婚的問題,可能是因爲自己是現代人,並不在乎這個。但是既然提到了,她還是很認真地想了想:
“要是將來有一日你我成親,就我們兩個就好了。”
她擺弄着手中嬌嫩的花朵,跟着幻想了一會兒“不必盛大,簡簡單單就好,但是嫁衣我要最美的,最美最美的。”
万俟笙眸光微動,垂頭埋在她的頸窩裏“我都依你。”
“行了。”她抿脣一笑,纖長的指尖觸碰到最後一朵兒,跟着晃了晃腦袋,暢想結束,她依舊得先做這個五公主,他也得做他的太師,結婚的事情要先拋到腦後,得想想現在的事情。
轉身與万俟笙正對,櫻脣貼着男人的耳邊柔聲問了一句:
“君洛剛纔的那一番話,是什麼意思?”
“公主猜猜?”万俟笙彎脣一笑,美目似水,俯身吻了吻她的脣。凝兮一頓,捂着左右瞧了瞧,見沒人才放下心來
“是不是他們又想做什麼了?”
万俟笙滿意的點了點頭“臣曾經說過,蘇月心大婚當日,必有人回想殺了臣呢~”
凝兮心中咯噔一下,那話她早就給忘了,現在一聽倒還真是十分危險,連忙扯了扯他寬大的衣裳“要不然到時候你不要去了,人多得很,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怎麼?”他將女人微涼的指尖包裹住,十分溫柔的笑了笑“你不信我麼?”
“這哪有什麼信不信的。”凝兮臉色微變,左右看了看,小聲說“若是你死了,我怎麼辦?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護不住你。”
“哦?”男人嘴角勾着,話音兒溫柔繾昧“公主不是說過會幫着臣護着臣這花容月貌麼,怎得到了如今就護不住了?”
“你別跟我打哈哈。靳凝兮小細眉皺了皺,手中的樹枝挑着他的下巴“要不你就不去,要不,你就把你的計劃都得告訴我。”
“你就這麼怕我出事兒麼?”万俟笙擡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見凝兮毫不猶豫點了點頭“你要死了,怕是所有人都爭着搶着給你補一刀,不還得濺我一臉血呀。”
“呵~”他挑眉朝着梅林深處望了望,長睫微閃,笑容也跟着涼了。
“皇上,您在哪裏做什麼呢?”
靳凝兮一驚,猛地隨着万俟笙的目光看過去,果不其然,蘇瑾灝從一個略粗壯的梅樹下探出頭來,十分可憐。
“朕,崴到腳了。
“崴到哪了?”凝兮頓時被他的腳吸引了視線,蘇瑾灝欲哭無淚的撇着嘴,小手指着受傷的地方“就這兒,五皇姐,朕好疼,朕會不會死啊。”
“瞎說。”
靳凝兮板着臉斥了他一句“左不過是腳崴到了,別像個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把眼淚擦了。”說着她上前想扶起小傻子,卻被雪白的衣袖一攔,万俟笙擡眼掃了她一眼,開口噴的就是醋:
“公主,男女授受不親吶~~”
小傻子抹了抹眼淚,看着國師皮笑肉不笑的對着他伸出手來,突然又想哭了。他怎麼就看着國師越笑越害怕呢?大冬天的,看着還有些滲人。
見蘇瑾灝很是猶豫,万俟笙的笑容愈發冷了“怎麼,皇上還不上來,是等着臣叫人給你擡出去麼?”
蘇瑾灝心中咯噔一下,怯怯的看了万俟笙好一會兒,才伸出手顫巍巍的搭在了他的手上。
“有勞...太師。”
万俟笙笑得很好看,如沐春風,他毫不憐惜的將蘇瑾灝一把提起,蘇瑾灝一喫痛,臉頓時慘白一片,還不想被他發現似得,扭頭看着靳凝兮試圖轉移話題“五皇姐,您在這裏做什麼呢?”
凝兮聞言微怔,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對啊,小傻子在這裏,豈不是把她跟万俟笙的一舉一動都給看在眼裏了麼?雖然他們二人說話的聲音很小,卻也不難被他聽到隻言片語啊。
神情微變,凝兮反問道“太子爺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說一聲。”
小傻子疼的發矇,緩慢的想了一會兒“朕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在這裏的。”
滿臉茫然,似乎真是什麼也沒有聽見,她舒展開了眉心,側了側身“皇上先去看看太醫吧?”
蘇瑾灝點頭,剛邁出一步,遙遙就見蘇易夢疾步跑了過來,見了靳凝兮,她眼前一亮立馬扯了她的胳膊過來
“灩歌,快隨我來,那一處的花開得很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