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觸及兒子,柳玲兒很幸福的點了點頭,可下一秒,她揚起的嘴角突然僵硬在了嘴邊,錯愕的看了榻上的凝兮一眼。
“小包子,去給娘買個豆沙包來。”柳玲兒先是沉面趕走了小包子,接着又是古怪的看了靳凝兮好幾眼,凝兮眉心微皺,莫名身上起了一股寒意。
估摸着小包子都跑了好遠了,柳玲兒才沉重道“豆兒姐,您...有身孕了。”
眼皮子一跳,凝兮怔了一會兒,美眸有一瞬間的暗淡,半晌訕訕才收回手來,將袍子攏得緊了些。
今年的冬天真冷。
光風與霽月更是大驚,自己家的主子懷孕了,她們竟然都沒有發覺。
凝兮垂目,很冷靜的分析着利弊。這孩子怕是不能留的,又感覺肚子疼了一下,她細眉攏起,擡眼看了眼柳玲兒,柳玲兒二話沒說,先去弄藥給光風霽月讓她們熬上,自己又坐在牀頭看着她。
“這孩子...怕是那個男人的吧?”
她見過那個男人,長得極美,又對她特別好,也能看得出來那男人眉眼間的愛意。
可是這公主有了太師的孩子,而且還是沒有婚配...劉玲兒隱約有些犯了難,片刻後才說“我給你弄了安胎的藥,宮裏的人估摸着藥也不好拿,你沒事兒就來我這裏取藥就好。”
凝兮無聲的看了她一眼,柳玲兒雖然沒有多少變化,可這一年之間到底多了些沉着的氣息。
“這孩子我不知道我應不應該留。”
良久的沉默,她捂上肚子,坐在榻上臉色蒼白如紙,她與万俟笙大仇未報,平日事後她都會吃藥爲避孕,可是這孩子,估摸着是哪一次忘了吃藥所以才懷上的。
這個孩子不該來這裏,她保不住他,他父親也保不住。
“你覺得這件事兒我能瞞多久?”
柳玲兒咬脣,垂目看了眼她的肚子“已經兩個月了,到了四個月可以用長胖來掩飾過去,可若是到了五個月....”
欲言又止,凝兮闔上眸子擡手就握住了她的。
“能不能不要這個孩子?”
靳凝兮手心冰涼,還出了一層薄汗,柳玲兒聞言微怔,緊接着很嚴肅的搖了搖頭
“你的身體不好,這孩子目前已經胎像不穩了,若是要打胎,怕你的身子一個調養不回來,就無法再生育了,就算是能生育,說不準也會落下病根。”
意料之中,凝兮頷首,當年芙蓉在她的湯飲裏下毒下了半年,身子虛弱也調養不回來,她自己是知道的。
可是這個孩子,,,
她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只是現在,他們沒有保護這個孩子的能力。
沉默片刻,凝兮撐起身子坐起來,恰好小包子買了東西回來了,圓滾滾的一個小人兒跑了進來,臉蛋兒還紅撲撲的。
“娘,豆沙包。”
小包子長得很是可人,像極了柳玲兒六分,凝兮伸出手來勾脣笑了笑,小包子也不怕生,乖巧的來到了她的手下。
“大姐姐,你,你怎麼了呀,哪裏生病了呢?”小包子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覺着眼前的女人很是好看。凝兮聞言一怔,就見柳玲兒從袋子裏拿了個豆沙包塞給小包子,另一個隔着塞進了她的手裏。
“大姐姐有胃痛吶,你不要吵到姐姐了。去寫功課去。”
小包子一聽,臉氣鼓鼓的,小手拉着凝兮的不肯松,凝兮微怔,這溫熱的小手緊緊攥着她的手指。
如果她與万俟笙的孩子,也不知道會像誰,會不會也長得這麼雪白可愛。
出了柳玲兒的醫館,主僕三人一點興致都沒有了,霽月與光風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寬慰主子,皺着一張臉扶凝兮下馬回公主府。
“不要表現出來。”凝兮擡頭看了眼匾額,下意識的捂了捂肚子,剛朝前邁了一步,忽然面前就擋着了個人。
她微怔,錯愕的看了眼來人,万俟笙等了有一會兒了,還有些疲憊,眯着眼牽過了她的手心兒“手這樣冷,可是受了寒?”
他速來臉上都喜歡帶着一股意味不明的笑,如今也不知道怎麼了有了些嚴肅,凝兮無聲地被他牽着,回了寢殿,男人忽然大力的將她捲進懷中,身子微微發着抖。
“万俟笙?”
凝兮微怔,擡手撫了撫他的臂膀。
万俟笙從來不這樣,就算是生氣也會笑,像這樣的反應,她第一次見到。
“你這是怎麼了?”
男人的眼底像是翻涌着一層又一層的黑浪,極爲隱忍,沒過一會兒,就消失殆盡。
“沒什麼?”嗅着她的香味他心裏舒坦了些,將她攔腰抱起放在懷中,轉身就坐在了榻上。
“今兒
話題轉的夠快的,凝兮撇撇嘴,隨手擺弄着他的青絲
“今日給月心買了好些禮品,可是有一個人不知道爲什麼總在跟我搶,搶了之後又把那些東西盡數給我了,說是給蘇月心的。”
“給蘇月心?”万俟笙稍稍眯起眼想了想“男人麼?”
“對。”凝兮挑眉,看了眼万俟笙:“你知道他是誰麼?”
能給蘇月心送禮物卻不想讓蘇月心知道是誰的人,這樣的人怕是不難找啊,万俟笙暗忖。
凝兮窩在他懷裏舒服的閉着眼睛,身後的男人良久未言,過了一會兒又問“還做什麼去了。”
他一說,凝兮忽然睜開眼睛,手指陷進肉裏,很平常的說了一句“沒什麼,然後就逛了逛就回來了。”
恩,那倒也沒什麼了。万俟笙點了點頭,將凝兮放到榻子上,伸手就想給她解袍子,就感覺手下的人好像抖了抖,冰涼的小手就抓住了他。
“万俟笙,我自己來吧。”
恩?万俟笙擡眼,凝兮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見万俟笙無聲的鬆開了手,看着她一點點的寬衣解帶。
“你,你要不然,去別的屋子睡?”
眼看着就要脫到裏衣了,靳凝兮才紅着臉說了一句,万俟笙挑起眉梢,莫名的就勾起一抹笑來“娘子不會是不喜歡爲夫了吧?”
凝兮解釦子的手一頓,侷促的擡頭看了他一眼“你說什麼呢?”
妖孽雙手抱懷“不然爲什麼不讓爲夫給娘子寬衣,還不想跟爲夫睡在一起了?”
她是怕這男人忍不住***捲了她翻雲覆雨,再弄出一身的血來。
畫面有點血腥,凝兮的嘴角往下拉了拉,平靜辯解“我今日是來了葵水,所以才——”
“葵水?”万俟笙笑容更冷了,看着眼前的女子“公主的葵水不是今日,也不是最近的日子,約莫還有十天才到呢。”
凝兮面上一噎,她當真是玩不過這個妖孽,可是難不成就這樣將這件事情說出來麼?
她不想自己成爲他的累贅,也不想孩子成爲一個累贅。
就算是他們兩個成了親,生了孩子,那孩子也是不安全的,說不準她肚子裏還懷着的時候,就能有人拿着剪刀上來剪她的肚子吶!
凝兮打了個寒顫,剛想開口,天寒忽然就在外面敲了敲門。
“太師,不好了,皇上不知怎麼的發了高熱!現在太醫已經在救治了,很多事情等着您去處理呢!”
凝兮怔愣一會兒,連忙把鬆散了個小襖套在了身上,小傻子發了高熱,他白天不還好好的麼,這一會兒子怎麼就發了高熱了?
難不成是因爲她忘了帶烤雞給急得麼?
万俟笙冷眼瞧着凝兮緊張要下牀穿鞋的樣子,眸光閃了閃,蹲下身阻止了她的動作,眸中發寒,酸溜溜的問:
“公主莫不是變心了?不喜歡臣,去喜歡皇上了?”
凝兮手一頓,瞪了他一眼:“你說什麼吶?小傻子的醋你也喫。”
“是男人的醋臣都喫。”說着万俟笙更是酸溜溜的回頭看了眼桌子上那些禮品,別管那男人出於什麼目的,他的人買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他花錢了?還送給她?
想着某人很是不爽的扯了扯嘴角,看着凝兮笑得春暖花開。
“臣會派人把公主的賀禮奉上,這東西放到臣這裏吧,臣會給三公主的。只是公主都勞累了一天了,公主好生歇着吧。”
凝兮的動作稍微遲緩了,坐在牀上也反應過來,也對,這三更半夜的,她一個女人去也不大好。
“那你早點回來,我等你就是。”靳凝兮伸手扯了扯万俟笙的衣袖,万俟笙卻板着一張臉,餘光也不願意給她。
咬咬牙,凝兮起身就親上了某人的脣瓣。
万俟笙瞬間笑得如同偷腥的狐狸,攔着她的腰,加深了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然後放開她“你等我回來。”
万俟笙走的時候總喜歡說等他回來,凝兮坐了回去,臉上染了一層緋紅,乖巧的點了點頭。
若是平常人家,相公出外謀生,妻子在家等着回來,倒也算是愜意。
凝兮撐着臉躺在牀上,見万俟笙推開門走了,側臉如勁筆勾勒,華貴的大氅隨風揚起,她嘴角上的笑意忽然就垮了下來。
...
蘇瑾灝這一病很是蹊蹺,万俟笙踏進殿中看着一屋子的太醫正面露難色的商量着,見了万俟笙,忙跟着膽顫的跪了下去。
“參見太師。”
万俟笙皺了皺眉心,恍惚能見長紗下隱約有兩個人影“皇上怎麼了?”
“皇上今日受了風寒,在雪地裏好像是待了很長時間,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