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讓五皇妹噁心了?”
“你豈止是讓小五噁心!!”蘇月心看不下去了,直接氣勢沖沖的殺進來,一把將蘇易夢往桌邊推,蘇易夢腳下一個不穩,跟着就撲了過去。
“你給我走!大喜日子,你來這裏給本宮找噁心!你們兩個姦夫**,還不快點滾!”
她氣急了,護着靳凝兮隨手又抄了一個瓷器往她身上砸,嚇得蘇易夢捂着頭尖叫連連,見眼前身影一晃,万俟笙牢牢實實的護在她的身前,長臂一揮,珍貴的瓷器頓時在地面崩裂成一片瓷花。
蘇月心眸光一閃,隨手又丟了兩個精緻的瓷瓶往她們二人身旁砸,瓶身碰到尖銳的桌角,頓時露出一條精細的小蟲子來。
蘇易夢驚叫“噬心蠱!”
“名字倒是記得快。”蘇月心嗤笑,很氣派的朝着小蟲子一指
“殺了他們!”
“快,快走啊!”一聽這四個字,蘇易夢嚇得腳底發軟根本不能動彈,扯着万俟笙的衣袖,聲音都跟着顫抖,万俟笙當即臉色一沉,掃了眼地上朝他們急速蠕動的蟲子,打橫將蘇易夢抱在懷裏,瀟灑的飛身出去。
二人飛走了,凝兮也頓時腳底一軟,捂着肚子跪坐在地上,發紅的雙眼看着那細長的小蟲子又撲通了兩下,不動彈了。
“喂...”凝兮有氣無力的拍了拍蘇月心的手“你的蠱蟲,,,怎麼不走了?”
蘇月心淡淡的看了一眼,並不喫驚,先將她扶起來,表情沉重“我就嚇唬他倆的,誰知道真把他倆給嚇走了。”
竟然只是嚇唬人的麼?凝兮有些惋惜,她倒真期待能把這倆人給咬死了。
如此一場歡脫的鬧劇以二人倉皇而逃拉下帷幕,靳凝兮臉色蒼白的坐在椅子上,看這蘇月心在鴛鴦的毯子上打着轉兒。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她苦思冥想也想不通万俟笙圖的是什麼,靳凝兮要臉蛋兒有臉蛋兒要身材有身材,家室也有,頭腦也棒,要孩子肚子裏還真就有一個。怎麼就能看上蘇易夢這樣兒的東西了?
權力麼?只要万俟笙肯點兵,她當真不信這太后能攔得住他。
思量片刻,蘇月心咬牙:“你乾脆把這孩子的事情告訴万俟笙吧,說不準万俟笙就願意把實情說了呢?”
霽月也點頭,是應該這樣,太師與主子的感情那麼好,主子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是應該告訴主上的。就算是主上現在的心不在主子身上,說不準,說自己有了孩子,主上就會回心轉意了呢?
凝兮不語,只想喝茶順氣,手不知不覺的傾斜了一點兒,滾燙的熱茶撲在手上,痛得她頓時縮了回去。
“不必了。”
屋子裏的人一怔,擡眼看着她。
“就算是知道了又怎麼樣,我不想用孩子困住一個人。”
她勾脣一笑,淡淡道“你還是趕緊去收拾吧,我可等着喝你喜酒呢。”
手背被燙的紅,光風鼻尖兒有點酸了,掏出帕子來給她擦手。
的確,吉時快到了,被耽誤了這麼一會兒也該趕緊整理了,蘇月心擔心的看了她一眼,臨走的時候還不忘了撿起死了的蠱蟲,扭頭很認真的看着她
“要不你就去勾引君洛吧!”
凝兮微愣,愕然的看了蘇月心好一會兒,忽然就笑了。
“可不是麼,今天晚上,就是我勾引攝政王的良辰吉日。”
“什麼意思?”
凝兮纖手輕擡,指了下霽月手裏抱着的大氅。
“這是我曾經的大氅,只是不知道太后什麼時候尋來了這種款式,竟做了個差不多的,我曾經...最喜歡這圖案。”
曾經靳凝兮最喜歡這樣的衣服,生得美,身着豔色也很好看,可是偏生君洛不好這一口,看見靳凝兮穿這一身就覺着鬧眼睛過於花俏,還很嫌棄的讓她脫了。
靳凝兮只是難過地看着他與芙蓉同進同出,芙蓉那時候還穿着一水兒的雪白滾毛長袍,站在他身側很是相配。
而她盛裝打扮像個跳樑小醜,直接讓君洛當着芙蓉的面斥責:
“你就不能跟芙蓉一樣麼?身爲攝政王妃,成天穿成這樣子成何體統。”
靳凝兮一怔,看着芙蓉幸災樂禍的樣兒,面對君洛,她沒有素日的囂張,只揪了揪手絹,低眉小聲說了一句“我喜歡這件袍子,以爲你也會喜歡。”
芙蓉挑眉笑着“姐姐這是什麼話,王爺的品味怎麼能跟姐姐的相提並論,說起來王爺給妹妹做了兩件新袍子,姐姐穿了一定好看,不如妹妹送你吧?”
繞是靳凝兮再笨,也知道芙蓉在嘲笑着她,張嘴
“脫了,堂堂攝政王妃,就不要再穿得這麼花俏。”
靳凝兮瘦小的身子一顫,登時眼睛就紅了,模糊着視線就開始解袍子。
“我本以爲我可以成爲你的妻子,你卻想讓我做攝政王妃。”
眼睛模糊着,她看不清君洛的表情,她只記得舊主獨自一人蹲在空曠的花園裏,哭了好長時間。
這段記憶很深刻,凝兮坐在椅子上半闔着眸子回想,繼而嘲諷的勾了勾嘴角。
這件事情過後,她繼續穿着花俏的衣服,卻將這件衣服打發送了人。
如今...竟用到這上面來了麼?
...
三公主大婚,自然是要氣派的,張氏雖說不怎麼喜歡她,到底也是三公主,十里紅妝一眼看不到邊際,那些看戲的人兒被士兵拿着長槍攔着,看着身騎駿馬的左凜,身着喜慶.紅袍,俊臉很是嚴肅。
今日是他大婚,可是他一點都沒有開心的樣子,反而不悅居多。
凝兮皺了皺眉心,看着左凜從自己的面前騎馬緩緩而過,還無聲的掃了她一眼。
她還是不大明白,左凜這男人有多好,竟然能讓蘇月心一猛子扎進去無法自拔。
甚至於...
她掃了眼對面擠擠攘攘的百姓,好看熱鬧的佔多數,還有不少姑娘抹着眼淚丟手絹抹脖子的,恨不得就衝上去把蘇月心耗下來那種,臉部表情很猙獰。
一時之間,哀嚎聲,歡呼聲,奏樂聲交雜成一片。
“很盛大是吧?”
她眼皮子一跳,轉頭看了眼突然出現在她身旁的人。看清來人,更是一驚,直接捂着心口退了兩步,埋怨道
“你就不能正常點出現麼?”
左燼今日沒穿斗笠,青蘭滾毛袍,頭頂鏤空銀冠,儼然一風雅公子,負手而立,目光深深的看着遠方晃晃悠悠的花轎。
凝兮先穩了穩身子,又與他隔開了一個距離,免得被有心之人看去說閒話“說句實話左燼,你現在看着她成婚,你什麼感覺?”
二人並肩站在公主府門口,左燼笑了笑沒回答,等花轎變成了一個小圓點看不清了,他才扭頭看了她一眼,略有神傷,語氣森冷。
“我想把我哥從馬上拽下來,我自己坐上去。”
凝兮果斷點頭,很是痛快“那你去吧,我不大認可這門親事。”
“你不認可?”不知道從哪拿來的,左燼又弄個斗笠戴在了頭上,看得凝兮眼角一抽“那你當初爲什麼要做這個戲?”
“那是蘇月心與万俟笙的交易。”凝兮垂目,嘆了口“自從蘇月心許配給左凜之後,每一天她都很歡喜,就盼着這一天來,就算是左凜百般都不願意,她也覺着自己有信心能讓左凜喜歡上她。這樣的親事兒,成全也對,不成全也對。”
“恩,是這樣。”左燼頷首,扭頭看了眼一地的紅妝“這樣也挺好的,她嫁給我,或許不會這麼氣派”
“怎可能?你不是殺手麼?殺手,不掙錢麼?”
左燼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想想,要是一個殺手結婚了,大張旗鼓的去了新娘子,你是我仇家,你會怎麼辦?”
凝兮蹙眉,想都不用想“當然是殺你啊,就算是殺不了你,也要殺了你的新娘子,好歹報一下血海深仇。”
這就對了。
左燼揚脣笑起來“像我這樣兒的,若是旁人知道了我喜歡她,定會爲她惹了麻煩,還不如趁早斷乾淨了。因爲我捨不得她因爲我受苦。”
“一切風頭由我來承擔,我與她,沒有一點兒關係了,只要她安全,我就滿足了。”
凝兮詫異的看着他,也沒想道左燼竟然會有這樣的胸襟。當真想贊他一句大度,可下一秒,她感覺面紗下似乎是有亮光在閃,左燼喉嚨裏的酸澀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壓下去,等靳凝兮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恢復如常了。
修長的手指指着心口,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不過就是這裏頭,有那麼點兒疼。像是被人扎一刀似的。”
話畢,不等靳凝兮回答,左燼從她面前急匆匆的順着人流擠進去,擦肩而過那一瞬間寒風掀起了他的面紗來。凝兮傻站在原地,再轉頭去看的時候,已經沒有那個大斗笠了。
“主子,都已經準備好了,你也應該上馬車等着去參加酒席了。”霽月與光風走到她身邊,看着靳凝兮發呆的看着一個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主子,您怎麼了?”
炮竹鮮紅的碎屑散落滿地,風一吹就四處亂飛。
凝兮搖頭,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羣,久久無法言語。
就剛剛...左燼他,哭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