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吻了一下她的肩頭,很溫柔的說“他死了不要緊,不是還有我呢麼?朕現在已經是一國之君,你跟朕在一起,怎麼着都不會虧。”
身子下的人一顫,也不抖了,似乎是已經聽進去他的話了,身子跟着就老實了。
蘇瑾灝登時心中歡喜上涌,猛地擡頭一看。
有血從凝兮的嘴角溢出來,接着越來越多,一滴一滴的滴上她的鎖骨。
“你!”他大驚,倏地捏住她的下巴,眼看着雪白的鎖骨都濺滿了血,用力掰開,舌頭竟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瞳孔驀地一縮,想下手掐死她的心都有。
真狠啊,這女人對自己真狠,寧可咬舌自盡也不願意成爲他的人麼!
“靳凝兮,你以爲你這樣朕就會放過你麼?”
蘇瑾灝咬牙,嘴脣卻有些發抖,眼裏頭有難得一見的慌亂,落在這女人眼裏,倒是分外嘲諷。
她勾脣一笑,又有更多的血溢出來,蘇瑾灝也不跟她逗了,忙上前擋住她下巴的血,扯着嗓子喊
“傳太醫!!快點傳太醫!!!”
待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瑾灝的心才稍微放了下來,扭頭安慰的想捏着她的手,可偏生眼前的人目光如冰刃,望着他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平靜的瞧着他,張口溢出了一絲血。
“你真噁心。”
猶如萬劍穿心,蘇瑾灝的臉白了又白,咬牙上去給她穿衣服,把被扯壞的外衣勉強套在身上,又拿了被子給她蓋得嚴嚴實實的,然後起身,定定的望着她。
他真就不明白了,万俟笙到底有哪裏好,地位麼?他是皇帝,對她溫柔,他也會,可是這女人偏生就是不喜歡她,他卻沒出息的就想喜歡她。
奇怪地站在她身邊想了一會兒,嬤嬤帶着太醫急匆匆的趕來了,一把鬍子的太醫跑得跌跌撞撞的,還沒等喘口氣,就被蘇瑾灝扯到了牀邊。
“醫好她,醫不好,朕要你們的腦袋。”
太醫一個激靈,連滾帶爬的湊上來給凝兮看舌頭,偏生凝兮就是不張口,太醫險些哭出來,跪在地上磕頭。
“還請傾歡公主張口,微臣給你看看啊!”
傾歡公主?她不是挽朝公主麼,一夢醒來,她成了傾歡?
凝兮想笑,卻扯痛了嘴裏的口子,掃了一眼臉色發黑的蘇瑾灝,明顯的有逐客之意。
蘇瑾灝抿脣,看她冰涼的眸子眨也不眨的望過來,眼中的嫌惡那般明顯,他忽然有一種頹敗感。
“你們好好照顧她,若是她在有什麼閃失,朕也會要了你們的腦袋。”
悶聲說了這麼一句,璃慧帝萬般頹廢的走了,凝兮這才張開嘴巴,讓太醫瞧了瞧。
口中腥甜之味久久不去,太醫先拿了藥粉讓她含着,又提筆給她開藥。
小丫鬟在一旁看着,心裏頭直嘀咕着五公主當真是下的去嘴,咬舌之痛多疼啊,她竟然能給咬開了一個深深的口子。
開了藥,屋子裏頭安靜了,凝兮靠在牀頭靜默不說話,身旁的小丫鬟與嬤嬤動也不動的看
她們奉命行事,五公主有自殺傾向,若是死了,遭殃的也是她們,自然是不能放鬆一刻的。
凝兮身後靠着金枕,淡淡的掃視着她新的寢殿。
名常殿佈置奢靡,她身上的這條被子都是皇后的規制,繞是親姐姐,也斷斷不能享受這種待遇。
傾歡公主,名常殿。
這也就意味着,蘇瑾灝一點都不顧及他人的眼光對她這個假冒的五公主好,還有點想立她爲後的意思。
凝兮輕斂了眸,舌尖一陣一陣的疼倒是緩解了心口上的悶痛。手心上略微有些擦痕,泛着深紅色,彷彿還有万俟笙的餘溫。
那樣精明的男人...
怎麼會死?
沉默良久後,凝兮忽然起身想要下榻,看得守在一側的小丫鬟就跟踩到電門了似得渾身一激靈,忙跪在地上眼淚汪汪的看着她。
“五公主,您要去哪兒啊?”
凝兮不說話,自顧自的給自己穿上鞋,又想找身衣服套上。
嬤嬤顯然是見過大場面的,眼角眉梢都是翻着白眼,也不知道凝兮是怎麼惹着她了,伸出手來對靳凝兮也沒有多客氣,語氣尖酸
“五公主,奴才們奉命行事,還請五公主好好回去躺着。”
凝兮擡眼,對上這嬤嬤略爲刁鑽的臉,跟着走上前去與她對視,一點也沒有退怯的意思。
這嬤嬤倒是眼生,不是蘇瑾灝身邊的人,也不是宮裏頭的人,看這樣兒好像還是挺討厭她的主兒,現在被指來伺候她,定然是覺着不願意的。
可是這就奇了怪了,蘇瑾灝怎麼會找一個這樣的個人來伺候她?
嘴裏頭可疼得很,她自然也就不願意跟這個嬤嬤費事兒,側身要走,偏生這嬤嬤膽子肥還伸手攔着。
覺察五公主不悅了,小丫鬟害怕的跪在她面前哀求“您的身子還不好,還是不要出去了五公主。”
怎麼?
凝兮蹙眉,擡眼看了眼依舊擋路的嬤嬤,這是給她軟禁了?蘇瑾灝方纔可說不讓她出門了麼?
嬤嬤鼻子裏哼了一聲“五公主,奴婢還是勸您,外頭天寒地凍的,您要是出去了,別出了什麼事兒,還是給奴婢們省點兒心吧。”
哎喲呵,還挺邪乎。
凝兮想笑,這世道倒真是奇了,像當年她想往上爬有人攔着,現在想死也有人攔着。略微眯起眼來,感情伺候她這個纔是主子,她這個五公主什麼都不是是麼?
好吧,既然出不去,那她就老老實實的帶着好了。
凝兮失落的轉身而去,站門口跟老母雞一樣的嬤嬤譏誚的勾起嘴角,可是下一刻,眼前的人突然轉過身來,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
小丫鬟傻了,嬤嬤嘴角的笑容還凝在了臉上,爾後緩慢地擡起手來捂住自己的臉,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你敢打我?”
“怎?”
舌頭腫痛,凝兮含糊的不清的回了一句,捎帶着就使勁兒踹了她一腳,嬤嬤哎喲一聲滾到地上,正好滾到從門口進來的湛藍色裙角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