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唐凝抽了抽嘴角,凝兒商請月突然這般對她親熱,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孩子以後就是我兒子了,你以後就當他的乾孃吧。”
唐凝目光看着懷裏的寧景時,慈愛不已,以至於回答商請月時,聲音都格外輕柔。
“咳咳”
寧錦墨被口裏的茶嗆了,蹙眉看着唐凝,“唐姑娘慎言。”
唐凝沒搭理。
商請月挑着眉,看着唐凝,道:“凝兒,可聽見了,慎言。”
對於唐凝的大言不慚,商請月都忍不住好奇,她到底憑什麼認爲寧錦墨會讓寧景做她的兒子
說起來,今生的唐凝與寧錦墨是初次見面纔是,她不該忘了,容瑾已死,她如今的身份是唐凝
她哪裏來的把握敢說那些話
還敢讓寧景認自己當乾孃商請月倒是佩服唐凝的臉皮,夠厚
“你就說答不答應吧。”
唐凝並不在意寧錦墨的態度,只笑問着商請月。
商請月一笑,放下手裏的茶盞,看了寧錦墨一眼,這才道:“求之不得。”
寧景是她一手帶着的孩子,他的存在就跟她的親生孩子沒有任何區別,原本以爲今生再不會跟這個孩子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了,卻不曾想,還能以乾孃之名再度做他的母親。
她,又怎會拒絕。
“那好,就這般說定了。”
唐凝看着商請月,輕笑。
商請月心下一嘆,對着她動了動脣。
唐凝看懂了,她說,多謝。
於唐凝而言,寧景她守了多年,可商請月上輩子是真真的陪伴了寧景五年,那五年的感情不會比她這個生母對寧景的感情差了半分,今生能再續母子情,商請月說的求之不得是她的心聲。
寧錦墨起了身,立在唐凝的身旁,一臉的冷色,“唐姑娘,你懷裏抱着的是我的孩子。”
寧錦墨的言外之意,陳少遊跟商請月都聽懂了,那是他的孩子,孩子的母親或是乾孃唐凝一個外人說了不算。
可唐凝似是沒聽懂似的,道:“我又沒說景兒不是你的孩子,你急什麼”
寧錦墨依舊冷着臉,“有些事,還請唐姑娘不要越俎代庖”
唐凝笑了笑:“你是說我抱着景兒是越俎代庖麼那好,你來抱便是。”
說着把懷裏的孩子遞給寧錦墨,寧錦墨神色有一瞬的複雜,然後一咬牙,才接過孩子,便聽見一聲聲響亮的哭聲響起,寧錦墨又搖又哄的,卻沒能讓那孩子收了聲,哭聲反而越來越嘶啞。
商請月咬脣,轉頭見唐凝亦是一臉心疼,她還沒說什麼,唐凝霍地起身,一把自寧錦墨的懷裏接過寧景,奇蹟般的,唐凝只是抱着寧景,寧景便不再哭泣,只是抽噎着,唐凝好一陣心疼,低聲輕哄着。
寧錦墨一臉的無奈,伴着絲絲的哀傷。
商請月想不通之前還哭得一塌糊塗的孩子,怎麼就被唐凝抱着就收了聲了,不過想了想,也只得猜測母子連心吧,雖然如今唐凝除了身體裏的靈魂,也談不上心靈感應了。
可誰叫寧景被她一抱就不哭了呢。
商請月垂眸,陳少遊定是還記着小時候的許諾,卻沒想到唐凝早已忘到九霄雲外了。
上輩子的自己是真的模糊了幼時那段記憶,可如今她記起了,她也已不是他看着的唐凝了。
可他還念着唐凝。
商請月苦笑。
“快,快把人給拉開,別出人命了,縣令大人就要卸任了,可別在這關鍵的時候出什麼事來。”
隨着說話的聲音,一堆衙役匆匆拉開了五六個小廝。
是的,五六個小廝。
在商請月幾人說話的時候,那位劉尚的小廝找來了五六個打手,順便叫來了一個大夫。
打手是爲了對付杜庭,大夫是爲了保劉尚的子孫根。
不過打手被杜庭打得落花流水,大夫嘛,一臉的遺憾,“公子這傷恐怕是”
衙役們來時,只得拉起痛苦呻吟的小廝打手,問鬧事的還有哪些人,得,哪裏還有杜庭的身影,就連之前的小乞兒也沒了蹤影。
於是,一片寂靜中,唯有劉尚的哭吼撕心裂肺。
商請月勾了勾嘴角,上輩子便有傳言劉尚不能人道,沒想到這不能人道是這麼來的。
自作孽
“掘地三尺也要把剛纔的那個人跟那個乞兒給我找出來,我要讓他們不得好死”
劉尚扭曲着一張臉,面上的痛苦遮不住眼裏的狠戾,“把如映那個賤人給我丟到紅袖樓去,每日找五十個老乞丐上她,讓她那好弟弟知道他的姐姐是如何賣的”
唐凝悠悠的轉頭看了被扶着離開的劉尚一眼,然後便笑了笑,“這位二公子好大的怒氣啊,可憐了他口中的如映了。”
商請月埋頭不語。
寧錦墨一雙眼都放在唐凝懷裏的寧景身上,對於唐凝的話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陳少遊則是面無表情的喝着茶。
如此安靜了一會兒,商請月起身,由小詞跟念奴扶着,頗爲疲憊的道:“時辰不早,告辭了。”
臨走前,商請月接過小詞手裏拿着的錦盒,遞給唐凝,道:“這是給景兒的禮物。”
唐凝接過,笑道:“多謝。”
商請月點點頭,看了一眼寧景,這才離去。
早在知道寧錦墨就在船上的時候,她便知道寧錦墨定是帶着寧景的,於是便準備了一份禮物,今日下船後,本來不知該如何送出這份禮,沒想到唐凝竟給了她這麼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
見商請月迎上商家的奴僕跟着商謹言離開,陳少遊也緩緩起了身,看了一眼沉默的寧錦墨,他對唐凝道:“你這輩子做任何事都只爲一個人,你在乎的這個人指的是他”
唐凝點頭。
陳少遊低垂了眸子,“如此,便不打擾了。”
“唐姑娘,我何時竟成了那位公子口中你所在乎的人”
唐凝看着他微冷的面容,眼裏溢出絲絲柔情,朱脣輕啓,“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你都是我最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