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這是他跟商請月來柳州的時候來商府借宿的女子,說是商請月的好友,走時還送給了他一個金算盤。
唐凝起身含笑道:“我跟相公剛好遇到杜大夫救治一個染了瘟疫的病人,知道事態嚴重便立刻告知了陳大人,徹查下來,查到商府有下人接觸然瘟疫的人,這才匆匆的來了府上。”
商謹言大驚失色,“可查到了是什麼人了”
唐凝看着商請月,“月兒已經找到了吧”
若不是商府的人有瘟疫,商請月也不會的染上,只怕傳染給她的還是她的身邊之人。
商請月點點頭,安撫的笑道:“爹爹放心,府里正在清查,目前可疑的有兩人。”
“兩人前院的還是後院的”商謹言大急,便要上前,杜庭一把攔住,“商老爺,還是讓我給您跟夫人診脈吧。”
商請月鬆了一口氣。
商謹言微微沉思後,連忙點頭,他確實該好好的檢查一下身體,要是染上了瘟疫傳給了凝寶兒可就糟了。
商請月看出商謹言所想,心下一酸,卻也不忘想着怎麼離開商府,避免接觸到商謹言夫婦。
就在杜庭給商謹言把脈的時候,陌風匆匆而來,見着商謹言便道:“老爺,念奴給了幾位姨娘診脈,三姨娘跟六姨娘、十姨娘皆被傳染了瘟疫”
陌風話沒說完,商謹言便冷冷的道:“關起來,凡是染了瘟疫的都關起來。”
陌風看了商請月一眼,商請月起身儘量離商謹言遠一些,這才道:“爹爹先診脈,勞母親跟我出去一趟。”
“凝寶兒,別出去”
“爹爹,我就在屋子外面,人多會打擾杜大夫的。”
商謹言見杜庭點頭,這才囑咐道:“那你們小心些,別接觸到下人。”
院子裏的走廊上,李氏站在走廊盡頭,商請月離她比較遠,聽着陌風說着念奴查出染瘟疫的人數,以及接觸過的人數。
沉默了一小會兒,她道:“把染上瘟疫的人全部關在後院,接觸過他們的人一律關在我的院子隔離起來,直到你們確定他們可以出那個院子爲止。至於我的屋子,把它封了吧。奶孃”
商請月看着天上,狠了狠心,道:“把奶孃單獨關到她的屋子,除了念奴念嬌,不準任何人接近。”
“是。”
陌風離開後,商請月看向不語的李氏,“若是前院有人被查出染了瘟疫,還請母親勸爹爹離開柳州,回去寧城。趁着現在寧城還沒戒嚴柳州的人。”
李氏看着商請月欲言又止。
商請月淡淡的道:“母親是想帶着你的家人一起去寧城我會讓人給母親的子女送信,也會讓人查看他們的身體,若是健康,母親帶去也無妨。”
李氏終是重重一嘆,眼裏有着些許蒼涼:“你是不是也染上了”
商請月輕輕一笑,眼裏的笑意有着淺淺的彷徨,“母親猜對了,所以,我會想辦法留下,不讓爹爹擔心,到時還需要母親在爹爹面前配合一二。”
李氏眼眶微紅,眼淚緩緩落下。
哪次的瘟疫不是全城的人都困,最後被朝廷派來的兵馬放火燒死
他們一走,留下商請月,她的結局,要麼就是病死,要麼就是被困在柳州困死,要麼就是朝廷派兵來燒死。
無論哪一種,她都不會活着。
李氏對這個繼女很喜歡,在這個時候卻也只能爲她流幾滴眼淚,其它的,她也無能爲力。
商請月目送李氏進了東廂房,見着唐凝跟寧錦墨走出房門,朝她走來。
“你打算怎麼辦”
“杜子儒怎麼說,我就怎麼聽。”
唐凝一嘆,“陳少遊在聚集城裏的大夫,檢查那些有可能染了瘟疫的人。也許,如今已經安排好一切事務,下一步便是來檢查商家了。”
商請月擡眸看着唐凝。
“唐凝。”她說,然後目光看向唐凝身側的寧錦墨,“寧世子,我可不可以跟她單獨說說話”
寧錦墨的劍眉皺緊,攬住唐凝。
商請月笑笑,微苦:“她如今對我而言,就像是親人,這世上除了她,恐怕再找不到一個能聽我說話的人了。”
唐凝見她的那個笑容,心下微疼,一把推開寧錦墨:“我們說會兒話,你別過來。”
說着就走向商請月,商請月心下溫暖,帶着唐凝走到對面池塘邊的葡萄架下。
步子始終隔了四五步的距離。
寧錦墨見狀,嘆息了一聲,轉身打算去看看杜庭如何了。
才走幾步,卻見一襲月牙白袍子的陳少遊不知什麼時候竟已站在了走廊的另一頭,因着他站的那裏剛好有一小片藤竹,他的身影剛好被遮掩得一絲不露,若非他走回來也不會發現陳少遊就站在那裏。
寧錦墨目光一深,他站在那裏多久了
上前,寧錦墨微微頷首:“陳大人。”
陳少遊收回葡萄架下的目光,對上寧錦墨,清冷麪容看不出喜怒,輕輕的拱手:“不想原來竟是寧北候世子。”
當今能稱爲寧世子的,也只有戰功赫赫的寧北候嫡長子寧錦墨了。
寧錦墨聽陳少遊說出那句寧世子時便知道,他應該是聽見了言溪寧之前的話,甚至是商請月吩咐陌風以及跟商夫人說的話都已經被他聽見。
看了看身後,寧錦墨問他:“陳大人來了多久”
陳少遊的眼淡淡看向東廂房,並未回答寧錦墨的話,只平淡的道:“寧世子還是帶着唐姑娘趕緊回京吧,柳州的瘟疫雖說蔓延不多,可誰也不知道有沒有漏網之魚,瘟疫之事我已上報朝廷,若是京城封了禁,寧世子想回去怕還得費一番周折。”
“帶我家人去京城。”
葡萄架下,商請月堅定的看着唐凝:“只有京城纔會確保不會有染病的人混進去,那裏最安全。”
唐凝看着商請月,她的臉色蒼白,緊握的雙手微微顫抖,雙眼卻沒有一絲對死亡的懼意,有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和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