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請月眼裏劃過一縷黯然,再擡眸時,她一臉笑意的起身,笑道:“也是,時辰也不早了。”
對周圍的貴婦人含笑打過招呼後,上了回公主府的馬車。
馬車上,兩人一路無言。
商請月眼底的涼意漸重。
回了府,商請月淡淡的吩咐小詞去給陳少遊準備一份被褥,放到外家的軟塌上。
小詞一愣,商請月並未帶她去沈書衍的喜宴,並不知陳少遊抱孟小寧的事,她愣愣的問:“小姐要跟姑爺分牀睡”
商請月淡淡的道:“今夜姑爺喝多了。”
小詞半信半疑的下去了。
陳少遊看着商請月,他想說孟小寧跟她夢裏的女子一模一樣,她會吹的曲青玉案便是孟小寧所做,孟小寧眉間的硃砂讓他會忍不住心口發疼。
可他,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商請月見他什麼也沒說,也不解釋他對孟小寧特別的留意,反而眼裏有着些許的掙扎。
她忽然很怕他會說出什麼讓她難受的話來,是以,她一把放下牀帳,一個人睡了下去。
陳少遊站了半響,才揉着眉心躺在了軟榻上,小詞隱約猜到了商請月跟陳少遊鬧了不愉快,故而,把被褥放到軟塌上後,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屋子。
商請月輾轉難眠,陳少遊白日裏看孟小寧的眼神,讓她心口揪疼,那眼神,她很熟悉,那曾是他看她的眼神,有愛憐,有疼惜,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思念。
他這樣看她,後來娶了她。
他現在這樣看孟小寧,是不是他對孟小寧也
商請月緊緊的閉着眼,雙手死死的拉緊被褥。
他不解釋一字一句,只是這麼沉默着。
這樣的態度,讓她恐懼跟心痛。
陳少遊在商請月漲轉反側的時候,蹙眉睡去。
他覺得頭很沉。
他揉着眉心,進了一間屋子,那是悅來客棧,天字一號房。
他跟陸沉彥他們喝了很多酒,好不容易藉故出來,想休息一下。
他踉蹌着上了牀,卻發現牀上有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赤裸的女子。
他的臉色沉了沉,憑着僅剩的清醒想要離開,卻被女子一把抱住。
女子眉眼如畫,是曾經救過他的那個丫頭。
是他牢記在心裏的丫頭,唐凝。
他的眸子有片刻的茫然,唐凝怎麼會在他的牀上怎麼會如此
在他失神的時候,一隻手探入他的胸口,他霍然一驚,卻見唐凝紅着臉往他身上蹭,迷濛的雙眼染上情慾,喉間溢出一聲聲動人的輕吟。
小腹一緊,那雙如潭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掙扎,將要下牀的身子卻被唐凝糾纏着不放,她的玉臂牢牢的鎖住她的脖子,朱脣毫無章法的往他的臉頰、額頭親吻着,直到親到他的脣時,如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物事,她細細品弄着,兩隻手猶不滿足的在他的衣衫上拉扯。
他渾身僵硬着,想推開她,擡起的手卻如着了魔般的緊緊環住她的腰,忍不住迴應着她的親吻,溫柔又陌生,激動又忐忑,直至化爲排山倒海而來的情動。
迴應他的是她送上的脣瓣。
微醺的眼裏劃過一絲狂熱,僅剩的理智消失殆盡。
命運的糾纏便在他的一個挺身之後,開始了一場淒涼的美好。
屋門被突兀的打開,陸沉彥跟着幾個同窗趔趄着走了進來。
“於昭,你怎麼逃了你可不能裝醉,我們還沒喝夠呢。”
“走走走,咱們幾個在幾杯。”
“咱們幾個難得聚在一起,今後就要各奔東西了,怎麼着也要再喝幾杯。”
“站住”匆匆整理着衣衫的陳少遊一聲冷喝,成功的讓來的四個人頓住了腳步。
“牀那裏,怎麼會有女子的衣裙”
陸沉彥故作震驚的看着牀邊一地的衣物,不可置信的開了口。
其中一人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於昭丟下我們,竟是爲了跟佳人共度良辰。”
牀帳內已然恢復了神志的唐凝瞪大了雙眼,看着陳少遊直直的出了牀帳,然後筆直的擋在牀帳外。
她閉着眼,雙手死死的捂住嘴,不讓她的哭泣被外面的人聽見。
她雖然被表姐杜若下了藥,可她卻無比清晰的記得她跟陳少遊歡愛的每一個瞬間。
她記得清清楚楚
是她攬住欲離開的他;是她,放浪的環住他,親吻他;是她,纏着他與她歡好
她狠狠的咬住脣角,血腥味充滿了整個嘴巴,她瑟縮在牀角,腦子裏是那不堪的畫面一遍一遍的重現。
直到之前的四人被陳少遊打發,她聽到關門聲,這才痛哭出聲,使勁的拍打着自己。
陳少遊雙目已然恢復了大半的清明,他一把拉住她拍打自己的手,愧疚的道:“我會娶你,我會負責。”
唐凝怒吼,滿臉的淚水:“你是個禽獸,混賬,畜生”
幾乎是咆哮着撕打着陳少遊,陳少遊被她掙扎之下帶倒在牀上,唐凝也不管不顧,就着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又是手撕又是嘴咬,如此一通後,陳少遊一動不到的看着她,聲音無比的溫和:“我會娶你,不會讓你的名節損傷半分。”
她驀地的放開了他,獨自縮在牀上哭了一下午。
最後,他送她去了鳥兒衚衕,唐凝的家。
他送她到了家門前,定定的看着她:“我會來娶你。”
唐凝紅腫的眼裏很是淡漠。
那日之後,陳少遊與女子白日宣淫之事被傳得沸沸揚揚。
半月後,他原本有十足把握的狀元功名落到了陸沉彥的頭上,而他,連榜眼也沒能考上,而是考了個探花。
他雖然早在他的“醜聞”傳出之時便有了些許猜測,故而,並未有多少不甘,而是準備了厚禮去了鳥兒衚衕的唐家求娶唐凝。
唐凝的父親唐淵很爽快的應下親事。
兩人成親。
天華十八年一月,陳少遊赴任柳州縣令,攜唐凝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