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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兩百二十五章

    陳少遊虛弱的笑了笑,伸出手,想要給她擦拭着眼角的淚水,卻在伸出的瞬間又收了回來。

    “夫人,你想要看雪”

    她重重的點頭,“想要陪我一起看雪。”

    他看着她,眼裏的深邃褪盡,唯有一絲苦澀。

    她握緊他的手,“答應我”

    他的目光凝住那緊握在一起的雙手,久久未語。

    “若你答應,我就告訴你,我願意。”

    她通紅的眼裏一片氤氳,他的心頭微疼。

    “好,我答應你。”他雖不知他能不能做到答應她的事,可他卻不願看到她眼裏的無助。

    “不許食言。”

    “好。”

    幾乎是他話落的一瞬間,他的臉色一變,一口血自喉間噴出,然後就再不停歇,那血像是無窮無盡一般的流淌着,他的眼睛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樣深深的印在腦子裏,帶入黃泉。

    她抱着他,嘶喊着,哭泣着,可除了喚他的名字,她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少遊,少遊”

    鮮紅的血流在她的身上、手上,她的手緊緊抱着她,她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恐懼跟無助。

    “阿凝噗”他口中的血噴在她的心口,她啊啊的嘶吼着,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全身顫抖着,想要再把他抱緊一點,可她的手已然不聽使喚,劇烈的顫抖着。

    他看着她崩潰的樣子,眼裏的驚痛濃烈,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環抱住她,喫力的吞嚥着口中的血,聲音啞得幾不可聞。

    他說:“別怕,我在。”

    她無力的回抱着他,大哭出聲:“少遊,別丟下我,求你,求你了。”

    “好。”

    他的聲音響在耳側,可那環抱着她的那雙手,卻松落了下去。

    “不要相公,少遊,你別走,不要走,你答應我的,要陪我去洛玉坊看雪的,你答應我了,你不許食言”

    “你剛剛明明答應我了,你明明答應了噗”

    雙手狠狠的抱緊了他那頹下的身子,她的嘴角流着血,雙眼迷濛,直至失去意識。

    唐凝是被指間的劇痛驚醒的。

    她看着熟悉的屋子,她知道,這是她跟陳少遊的屋子。

    她呆愣的看着拿針扎進她指甲裏杜庭,輕輕的道:“我相公,還好麼”

    話落,一滴熱淚滑落。

    杜庭收了針,竟是笑了笑,“若你醒不來,他纔會不好。”說完,便側了側身子,唐凝空洞的眼睛看去,霍地揚起了光華。

    杜庭的身後有一張軟塌,離她的牀不過幾步之遙,軟塌上的人憔悴消瘦,一雙如潭的眸子此刻卻是明亮異常。

    他輕笑:“夫人,我沒有食言,等你好了,我陪你去洛玉坊看雪。”

    她踉蹌着下牀,不顧杜庭還在一旁,便一頭跌進他的懷裏。

    哭着,笑着,慶幸着。

    他的瘟疫被杜庭治好了,杜庭的藥方也傳遍了天下,救了五州的染疫百姓。

    因爲瘟疫的瑣事,這個冬天,他始終沒能陪她去看雪。

    可她,並無怨言。

    只要他安然無恙,他們還有許多個冬天可以一起看雪。

    開春以來,他明顯忙碌了很多,整日的待在書房,她便也時不時的去書房陪他,噓寒問暖,端茶倒水。

    他得空時左右手下棋,她便在一旁觀看,偶爾也自己來幾局,他也時不時的指點她,或是直接跟她對弈,這樣的日子過得很是充實。

    白日裏兩人相知相伴,夜裏,兩人彼此相貼,耳鬢廝磨。

    雖然他答應她的雪沒有看成,可她說的“我願意”的諾言卻是實現了。

    牀笫間的溫存,他們從生疏到熟練,一直都是他在主導,直到天華二十年的有一天,他攬住她,給她解着肚兜帶子的時候,她突然紅着臉道:“我我今夜想換一個姿勢。”

    他先是意外,隨即眉眼帶笑的道:“不知夫人想要什麼樣的姿勢”

    她面色微窘,卻還是硬着頭皮道:“我在上,你”

    “我在下”他挑眉,“怎麼今日,突然有這樣的興致”

    她的臉紅透了耳根,最後直接鑽進了被子裏。

    他揚了揚脣,一把把她抱過來壓在身下:“賣力的事,還是讓我來的好。”

    手上不停,指間一挑,她的肚兜帶子被解開,胸前的春光展露無遺,他的眼眸一深,身體的某一個地方便發生了很正常的反應。

    她感受到他的反應,急急的道:“相公,你別”

    “阿凝,叫我少遊。”他的聲音很低沉,他的脣很柔軟,落在她鎖骨處,慢慢往下。

    她又急又羞,身子也不可抗拒的想要回應着他,可她卻急急的阻止了他:“少遊,我可能懷孕了,今夜我在上面好不好”

    身上的人一僵,然後自她的胸前擡起頭,手忙腳亂的從她的身上離開,他一向淡定從容的眼裏浮上淡淡的喜悅。

    “你說,懷孕了”

    唐凝遲疑的道:“我的月事有八天沒來了,去醫館找了大夫,大夫說月份尚淺還不太確定,但應該是滑脈,讓我注意着房事,最好是別壓迫到肚子”

    陳少遊深呼了一口氣,輕輕的在她的眉間那點硃砂上落下一吻,然後輕輕的擁着她,再沒了其他的動作。

    一月後,唐凝被確診懷孕,因着唐凝身子柔弱,陳少遊整整四個月沒敢跟她歡好。

    而她因爲有孕的緣故,嘔吐不已,整個人消瘦了許多,脾氣也暴躁了很多,常常莫名的發些小脾氣,他都時時陪在身側,甚至爲了讓她靜下心來,親自跟師爺去學做了一支竹簫送給她。

    他教她吹簫,還專程譜了一曲曲子,名叫青玉案白首。

    那是琴簫合奏曲。

    他彈琴,她吹簫。

    那是他爲他們譜的曲子,白首偕老的曲子。

    她問他:“你這個曲子叫什麼名字”

    他道:“青玉案。”

    “有沒有填詞”

    他看着她,目光溫和:“有詞。”

    “給我看看”

    他淡淡的笑了笑:“帶你我白髮,再給你。”

    那日,在他出門辦公後,她去書房找那曲青玉案找了好久,終於在一個錦盒裏找到了青玉案的曲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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