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奉旨查案,捉拿了不少宮女太監侍衛去談話,到了天牢,只進不出,鬧的人心惶惶自危,步步如履薄冰,連氣都不敢大力喘,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
“銀兮,銀兮。”
一聲短促又急的聲音喚着婢女的名字。
銀兮在外聽見,連忙應聲入內。
“娘娘。”
只見劉貴妃剛剛午睡起,像是做了什麼噩夢,額頭沁着少許薄汗。
銀兮拿起手絹,輕柔的擦了擦她的額間,擔憂問道:“娘娘,您怎麼了可是做噩夢了”
劉貴妃嚥了一口唾沫,眼中似還有些驚魂未定。
“王上在哪”
銀兮答道:“王上在御書房呢。”
劉貴妃:“沒去那個小賤人那處”
銀兮搖搖頭,“今日邊境有加急文書,王上召集了軍機大臣,這會還沒散呢。”
劉貴妃呼了一口氣。
銀兮想起什麼事情道:“娘娘,奴婢自作主張,替您送了補品跟人蔘去嚴娘娘宮裏,說是給嚴娘娘跟公主壓壓驚。”
劉貴妃擺擺手,這些本都是些表面功夫,只不過銀兮跟她久了,不必她說,她都會替她做了,這也是她這麼些年一直留她在身邊的原因。
她有些憤恨,“這次準備的如此周全,都未能讓這個賤人命喪黃泉,上天真是不開眼。”
銀兮窺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娘娘,您協理後宮,在這宮裏依舊是您的天下,區區一個嚴娘娘,咱們還怕沒有機會嗎”
這句話若是前幾個月說,劉貴妃倒是勝券在握,根本就不將她放在心上,但如今她卻感到有些威脅了。
“聽說此案王上全權交由太傅徹查”
銀兮應了聲是,又斟酌着道:“娘娘,要不要我們去打點打點”
貴妃聞言有些氣惱,聲音尖了尖道:“打點什麼,還嫌惹的嫌疑不夠是不是。”
見她動怒,銀兮一驚,連忙跪地,“奴婢該死。”
貴妃玉指緊捏着薄被,“聽說還有一個刺客沒嚥氣刑部的手段本宮是知道的,幾十套刑具下來,也難保他不會招供。”
銀兮伏地回答:“娘娘放心,奴婢不會讓他有機會開口的。”
劉貴妃揉了揉太陽穴,“本宮要馬上聽見他畏罪自盡的消息。”
銀兮悶悶回了一聲:“是。”
洛城,親王府。
“郡主,您走慢點,奴婢追不上您”
碧喜在身後緊追着眼前那抹粉色;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來,她猛不丁剎車不及,一頭撞在了阿若背上。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碧喜忙告罪。
阿若看着擋在前面的刀,面容有些不悅。
侍衛恭敬道:“郡主”
阿若視線從刀上挪開:“我要出去。”
侍衛將她的怒氣視而不見,恭恭敬敬道:“請恕屬下難以從命,城主有令,嚴禁郡主踏出府門一步。”
城主的命令防花弄影連帶着她也防上了,這是買一送一啊真是氣煞她也
“今我就...。”
話還未完,就看見一抹冷色走了過來,是應澤。
“將軍”
在這見到他,這倒是讓她應詫異的,聽聞應將軍好幾日萎靡不振,窩在將軍府裏,只顧飲酒,今一見,與平日並無二致,只是眉眼處冷意更寒了幾分,看來傳聞也不可信嘛。
難道那日的深情,悲痛欲絕都是裝出來的阿若看他的眼神充滿探究,如此一看,這個人真的是城府頗深了。
應澤喚了一聲:“郡主。”聲音中並無太多情緒。
阿若擡顎,語氣中多了幾分高高在上,“應將軍來的正好,本郡主要出門,這幫奴才不讓我出去。”
應澤睨了一眼幾個侍衛,侍衛觸到冷光,均低下頭。
他道:“城主下的命令,還望郡主不要難爲我等。”
看來城主是鐵了心了,在花弄影未大婚之前,自己是絕對出不去了。
自己的氣勢唬唬幾個侍衛倒可以,但是對上應澤,打又打不過,毫無勝算,算了,還是回去再想辦法,實在不行,不是還有......。
應澤聲音冷硬道:“郡主請回。”
阿若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應澤見她身影入內,直至消失不見,這才吩咐了幾聲,離開了王府。
阿若氣嘟嘟的並沒回自己的院落,而是去了花弄影那處。
花弄影見她好像在哪吃了氣,放下手中的書,問道:“怎麼了”
阿若抱怨道:“還不是城主,竟然派人看着門,連我都不讓出去。”
“最可惡的,我還見到了應澤那負心漢。”她想想就來氣。
阿若話說出口,才覺得有些不妥,偷偷瞥了她一眼,見她神色如常,這才鬆了一口氣,吐吐舌頭。
過了許久,安靜的阿若有些坐不住了,找了個話題開口:“我有一個疑問。”
花弄影眼神正了正,“什麼”
“花滿樓聞名天下,真的是你一手創立的”阿若很是好奇。
花弄影頷首。
阿若不禁嘆道:“太酷了吧”
酷花弄影不明所以。
在這個時代,女子做這些事只會被視爲大逆不道。
阿若雙眸極亮忙追問道:“是不是很好玩”
花弄影想了想,“挺好玩的。”
阿若癟癟嘴:“是吧,哪像我爹那老古板,不過去了一次,追着我三條街打,若是我也開花樓,還不得吃了我。”阿若想起爹爹那副喫人的模樣,抖了抖。
見她的模樣,花弄影不禁失笑,她今日見過王爺,模樣長得有些粗曠,說話嗓門也有些大,雙目不怒自威,但對這個女兒卻是百般寵溺。
“聽聞花滿樓情報了的,不知有沒有關於我的”
花弄影望了她幾眼,搖了搖頭,花滿樓從來不做白工夫,一位郡主自然沒什麼好查的,不似官場上的那些人,那情報都是白花花的金子。
查她,不過是浪費時間。
阿若有些失望,還想聽聽自己的事蹟呢。
應澤走後沒回將軍府,而是駕馬出了城,不知怎地就走到了天女山腳下。
他翻身下馬,將馬兒拴在了一旁的樹上,慢步上了山。
腳下的山路依舊帶着些溼意,他不着急上山,而是慢慢悠悠的一步步走着,有時候會停下來,望見身後空落落,頓了頓又繼續往上走。
走走停停,半個時辰過去了。
山門就在眼前,周圍縈繞着淺淺的檀香味,寺內的鐘聲撞了幾聲。
停了許久,應澤這才擡腳進了廟門。
大雄寶殿四個大字佛光閃閃,應澤停了會腳步,他眼中似乎看到了那個女子跪在蒲團上,虔誠的禱告着。
只是一瞬,蒲團又空無一人,眼中無比的失神落寞,他回過神來,繞過了大雄寶殿,到了後院。
那棵碩大的榕樹迎風而立,枝上的紅綢被風吹的偏向一邊。
應澤星目定定看着,樹下有位女子,正綁着她的紅綢,神情極爲認真,待綁好後,眼神偷偷摸摸望向一邊,怕被發現又趕緊偏過頭去。
眼前的一幕,鮮明無比,就好似昨日一般。
他嘴角帶着笑,眼神卻痛苦無比,袖下的拳頭緊握。
應澤一步步往前走,腳下似有千斤重,他眼睛看準一個地方,目光不移半寸。
那個地方,正是柳娘掛紅綢的地方。
她怕他看見,還提防着他,可是他記住了,記得極爲清楚。
走近,應澤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條紅綢,他手緩緩擡起,紅綢的落款用娟秀的字體寫着一個柳字。
他想都不想便把它解了下來。
綢上似乎還殘留着她的餘溫,他視若珍寶緊緊的攥在手心,沒有打開,而是擡腳去了後山。
他重複的走着跟她一起走過的路,不緊不慢。
很快便登上了頂,眼前豁然開朗,那幾塊大石頭依舊立在原地,旁邊的野草長得茂盛。
今日的風涼爽撲面。
遠處的洛城城都盡收眼底,他心中只心心念念記掛着一處,那便是柳娘指給他的方向,她的故鄉,柳林。
洛洋下了令,不准他踏入柳林一步,所以他見不到她,連給她認錯都無門可入,只得遠遠的看着那個她魂歸的地方。
眼神的痛楚,此刻盡顯,在這裏沒有人能看見他的脆弱,他可以肆無忌憚。
他眼神紅如血,貪戀的望着她的方向,手中的紅綢此刻如一個火球般,那滾燙之意直入他的心頭,燒的他體無完膚。
追隨着她的方向,讓他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才戀戀不捨的收回了目光,他打開手心,不知她寫了什麼,可有關於他的
紅綢展了開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不知爲何,他忽然笑了起來。
這笑聲帶着幾分自嘲,幾分痛楚;笑着笑着他眼角滑了一滴淚下來。
紅綢上的字:“好夢由來最易醒,“你既無心我便休。”
他望着那個方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應澤脣角苦澀。
“是我負了你,是我負了你。”月下離人花弄影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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