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玉蓮久久沉默，王雨欣就知道了事情的結果。可她卻不甘心，想親耳聽到答案。
“雨欣，你放心，已經有眉目了。”
林玉蓮不想看到王雨欣失望。女兒已經夠可憐了，何必還讓她失去希望呢。
“真的嗎，媽媽”
“嗯，當然是真的。你爸爸那麼厲害，他又那麼喜歡你，你是他唯一的女兒，他肯定會拼盡全力。你放心，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林玉蓮愛憐地撫摸着王雨欣瘦削的臉頰，目光溫柔又慈愛。
王雨欣虛弱地點點頭，累極了，就閉上了眼睛。
林玉蓮坐在那裏，又看了王雨欣一會兒，然後悄悄起身出去了。
病房外面，王浩正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處抽菸。
燈光昏暗，光線迷離。
那人四十來歲的樣子，眉目俊朗，身材欣長，只是臉上難掩倦色，抽菸的樣子讓他看起來有點頹靡。
他剛從國外出差回來，沒想到只是離開了一個月，家裏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秦伊人是不是他女兒對他來說無所謂，但對於王雨欣這個從小養到大的女兒，他多少有點感情。弄到現在這個地步，並不是他所願意見到的。
“浩哥。”
林玉蓮喊。
“嗯，雨欣怎麼樣了”
王浩走過來將菸頭在垃圾桶上杵滅。
“她已經睡下了。過了半個月，她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又哭又鬧了。只是她這病”
“還是沒找到合適的供體嗎”
“沒有。”
“收養秦伊人的是什麼人”
“不清楚，我派人去查過了，只知道他目前住在學院路的一個小區。”
“嗯，你先別輕舉妄動，等我查清楚了再說。在b市，到處都是惹不起的人，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浩哥”
“嗯”
“我其實算了，沒事，你先回去休息吧，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你也累了。”
林玉蓮本來還想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但看到王浩臉上的疲憊，笑了笑，也就改了口。
“嗯。”
王浩淡淡地應一聲，揉了揉眉心，從走廊的椅子上拿起他的外套，轉身離開了。
林玉蓮站在原地，看着王浩的背影，目光幽深。
思考良久，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
手機對面的人顯然是被電話吵醒了，說話的時候還帶着鼻音。
“交代你的事情辦好了嗎”
“你是哦，是林夫人啊。林夫人你好，這麼晚了你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嗎”
“我是問你事情辦好了嗎”
“哦，對對對。這事情有點難辦啊，林夫人，今天我們派去的人，不但受了傷，還被砸了相機。”
“不過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你們都對付不了嗎”
“小女孩倒是沒什麼，關鍵是那個男人好像很厲害啊，萬一我們被查到了，這飯碗也就沒了。”
“你少給我耍滑頭，說得好像真的似的，幹你們這行的哪個不是像泥鰍一樣。要是那麼容易就被抓住，我還找你們幹什麼。只是讓你們拍幾張照片而已，錢不是問題。”
林玉蓮掛斷電話，坐在長椅上，長長地嘆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
林玉蓮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女兒痛苦，就想着派人去監視秦伊人，製造一些謠言，讓她在學校待不下去。林玉蓮是b市音樂戲劇學院的院長，在教育界人脈頗爲廣泛。只要她開口，相信沒有哪個學校願意收下秦伊人這個學生。
到時候秦伊人走投無路，說不定就會自動找上門來，到那個時候，她再以秦伊人父母的消息作爲交換，讓秦伊人能自願捐出自己的心臟。
她當然知道收養秦伊人的那個人身份可能不簡單，可秦伊人和那個人畢竟還是陌生人，那個人不可能處處維護秦伊人，妄圖與王家抗衡。林玉蓮就是抱着這種僥倖的想法，試圖在絕望中找到一線希望。
她想，她這次或許是衝動了。但是事情已經做下，就不可能回頭了。
第二天早上，還沒等季晗來叫她，秦伊人就已經醒了。大概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對搬新家這件事都會感到興奮吧。
秦伊人打開房門的時候，發現季晗已經出門了。
這麼早，先生去哪裏了呢
秦伊人往沙發上一坐，看到旁邊放着一條薄毯，於是隨手拿起來抱在懷裏開始發呆。
現在剛過早上六點，秦伊人還沒有從剛起牀時的“懵圈期”中脫離出來。
她腦袋放空，雙眼要閉不閉，很快就又睡過去了。
當季晗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被薄毯裹成一個蠶繭的小女孩窩在沙發上蜷成一團，腦袋像小雞啄米般一點一點的。
這個女孩什麼時候跑到沙發上來了
難不成還會夢遊
季晗覺得好笑。
看了一眼時間，六點二十分，還早，可以再睡一會兒。
季晗伸手準備將秦伊人抱回房間的牀上，忽而又意識到自己現在身上都是汗水，不太適合，於是轉而去浴室洗了澡，出來的時候發現這個女孩還在睡。
“懶蟲。”
季晗低笑。
他剛將秦伊人抱在懷中，她就睜開了眼睛。
“先生”
秦伊人叫了一聲，帶着濃重的鼻音。
“嗯。怎麼跑到沙發上來睡覺了”
“哦，今天不是要搬家嗎太興奮了，就醒了。”
秦伊人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睫毛上就掛上了幾滴淚珠。
“再去睡會兒”
“嗯，不睡了，不想睡。”
“明明是想睡的，看看你，眼睛都睜不開。”
“不，不睡。”
沒睡醒的秦伊人似乎有點小脾氣。
她扭動身子，像一條毛毛蟲一樣往季晗懷裏拱。
“先生，你今天身上好香。”
是墨香，濃郁的墨香。
“香”
大概是沐浴露的味道，季晗想。
他將秦伊人抱回了房間的牀上，只是剛要將她放下，秦伊人就反射性地摟住季晗的脖子。
“先生，抱了我就不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