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太后震驚的看向劉慶,此時李媛已經不重要了,眼前處處與自己作對的人,她的親生兒子,纔是她憤怒的源頭。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韋太后聲音有些顫抖,明顯的處在暴怒邊緣。
面前的人,畢竟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她不論做了什麼,總不會對自己不利。所以劉慶強壓下心中的怨氣,稍稍和緩口氣道:“隴南百姓剛剛脫離險境,正是她聲望最盛之時,若對她用刑,恐有違民意,招致禍亂。”
“不過一個商販之女”
“她救活無數百姓。”
母子二人僵持着,雖然沒有爆發,卻也沒有任何一人願意退讓。
還是太后身後的嬤嬤見勢不妙,堆滿笑的臉晃到前面道:“皇上,太后娘娘不過是太過緊張,畢竟關係到相王和江山社稷,輕忽不得啊。所以,只有”
“若都說相王有罪,直接對相王用刑不更簡單直接”劉慶冷冰冰的目光指向說話的嬤嬤,對於母后身邊伺候的這些人,他不想客氣,造成母后如今這般不可理喻他們難辭其咎。
對相王用刑,除非武家人都死絕了即便不算武家人,先帝留下的老臣多半也會拼死阻攔。關鍵是他們沒有證據啊
嬤嬤訕訕退後,不敢再說什麼。太后冷笑道:“好,皇上是越來越有決斷了,好,好的很”說到後來,簡直是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的幾個字。“這姑娘看顏色也不錯,皇上說了封賞不夠,不如就讓她進宮伺候吧,也不要怠慢了,賞個嬪位如何”
這是說到哪了李媛呆呆的“啊”一聲。劉慶倒真的扭頭看了她一眼,這個提議,也可以接受。
韋太后還是瞭解自己的兒子的,只看他神色就知道了他的心思。面上淡淡笑着,心中火氣更勝:原來是爲的這個啊爲了個什麼還都不是的女人,敢跟老孃叫板了
劉慶不懂太后的心思,李媛懂啊這哪是要撮合他們,分明是別有用心別說她對皇上沒意思,即便真有,此時也是萬萬不敢應的當即叩頭道:“太后娘娘不可,民女不敢高攀”
韋太后這次終於可以翻臉了,一隻搭在靠枕上的手指着李媛怒道:“大膽,竟敢嫌棄皇上不成”
李媛不敢擡頭,大聲喊道:“民女不敢,鑑戒大師說過,民女命中有坎,於姻緣一事中不順,若不得當,輕則不得善終,重則禍及家人”
“啪”韋太后一巴掌拍在一旁扶手上,“滿口胡言,你這是說皇上會害你嗎”
李媛哆嗦起來,被嚇到一般。“是,是大師觀民女面相這麼說的。是以,民女纔不想嫁人,而是想要招贅。”
原來如此啊,劉慶瞭然,第一次見面確實說過這些,原來還有這一層的顧慮。“原來是大師所言,確實不可不信。”鑑戒的本領,一時無人敢質疑。
李媛此時擡起頭,迎着韋太后的眼睛:“民女有自知之明。”
多的不用說,您非要睜着眼說瞎話我李媛也無話可說。
後宮之中,無一不是身份顯貴靠山強大的女子,她一個普通商戶的女兒混在其中,怕是比一般宮女強不到哪裏去
道理誰都懂,但年輕的女子總願意心存幻想,妄想自己會成爲打破慣例的那一個。直等到頭破血流纔看清現實,只是回頭晚矣。
年紀輕輕看透這些,倒也是難得。
只是韋太后仍不打算放過她,稍稍偏頭看了皇上一眼,說道:“哀家聽聞,你獨得大師賞識,是以賑濟災民這樣的大事交給你去做。哀家亦是誠心侍佛,宮中修建了佛堂侍奉。你即不思婚嫁,不如就留在哀家的佛堂代替哀家侍佛吧,哀家賞你個郡主封號”
“母后”
“謝太后隆恩”
劉慶震驚的目光中,李媛已俯身下拜,沒有片刻遲疑。就連韋太后都吃了一驚。她不過出言試探,不想她真的就敢應了
劉慶神色複雜,年紀輕輕的姑娘,就真的願意常伴青燈古佛
只有李媛心裏清楚,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不如先讓韋太后稱心,免得她心有不甘再去追究她的家人。而且過不了一兩年相王就會造反,北歷入侵,到時候天下大亂,誰還顧得上她。那時候再離開就容易很多。
韋太后語氣終於和緩,有些遲疑問道:“你,你真的願意留在宮中庵堂”
李媛直起上身道:“民女在家中本就日日參拜,不過換一個地方罷了,心中有佛,隨處可安身。”
劉慶心中泛過一陣悲涼,雙目緊閉,心中翻騰不已。若不是母后步步緊逼,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如何願意留在庵堂之中鮮花盛放的年紀,就這樣生生被折斷,無關男女之情,足夠引起劉慶的哀傷憐憫。
“母后懿旨,兒臣不敢有違,李媛聽封”
李媛先是一呆,隨即道:“民女在。”
“封縣主李媛爲江寧郡主,賜白銀萬兩,良田千畝,暫由其父代爲管理。爲太后侍佛期間,暫住凝香宮,日常供給比照宮中妃位”
“皇上”韋太后有點不高興了,她不過是要把她留在身邊監視,可不是真的要擡舉她還給她單獨的宮殿居住,她算什麼東西
凝香宮位於太后的大福宮和皇上住的政明宮之間的位置,原本住的是先帝的德妃,病逝後閒置了多年。按理說,應該是劉慶得寵的妃嬪住進去纔對。
“代母后侍佛,乃是大功績,怎可輕慢。且江寧郡主是鑑戒大師都看重的有緣人,爲母后多修幾十年壽數尚未可知”劉慶壓抑着心中的怒意,明知道太后留下她另有打算,可他就是要擡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