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嫿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這一幕。
只見霍權辭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他隨身攜帶的槍,黑漆漆的槍口抵着屈影的腦袋。
“時嫿在哪裏?”
他渾身都是風塵僕僕的味道,看來最近一直在外奔波。
屈影的嘴角彎了彎,眼底略過猩紅。
“總裁,我覺得那些真相是時候讓時小姐知道了。”
“所以你對她說了什麼?”
伴隨着霍權辭這陰冷聲音的,還有子彈上膛的聲音,只要他的指尖輕輕一勾,屈影就會沒命。
屈影擡頭,絲毫不畏懼抵着自己腦袋的槍口,反而一臉的坦然。
“可惜時小姐不在這兒,不然就會知道,她在意的男人到底有多絕情。”
霍權辭的臉色瞬間陰沉,雙眼眯了眯。
“總裁,你現在的幸福都是偷來的,你以爲等時小姐知道了那些,還會留在你身邊麼?到時候你就變成了罪人。”
“我的事與你無關。”
“我只是可憐時小姐而已。”
霍權辭冷冷的勾着嘴角,這裏沒有其他人,何必演戲。
屈影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伸手握住槍,嘴角滿是坦然的笑。
“總裁,紙包不住火的。”
霍權辭的眼裏幽深無垠,周身戾氣失控的肆意蔓延。
屈影似乎一點兒都不怕,擡頭和他對視。
他的手扣住了扳機,這個動作很巧妙,至少從時嫿的角度看不到這一幕。
一直下雪的京都,這會兒居然開始下雨了。
不遠處的保鏢連忙從車裏拿出黑色的傘,焦急的跑過來,撐在霍權辭的頭頂。
霍權辭卻將傘接過,揮揮手,示意那人退開。
此時他一手撐着傘,一手用槍抵着屈影,如畫裏走出來的暗黑王子。
時嫿的喉嚨發緊,脣瓣抖動,根本不敢眨一下眼睛。
幾天前,這個男人撐着一把傘,風塵僕僕的走向她,勝過所有遙遠的溫柔。
如今,他依舊撐着那把傘。
可兩人一個在傘內,一個在傘外,像是隔了兩個世界。
“嘭。”
猝不及防的槍聲響起,劃破這長空。
躲在垃圾桶裏的時嫿捂住了自己的嘴,用了很大的力氣,纔沒有尖叫出來。
霍權辭開槍了
他開槍殺了屈影
屈影不是他的左膀右臂麼?爲什麼他會這麼輕易的開槍殺了他?
時嫿的腦子裏像是一團漿糊,根本不能仔細思考。
站着的霍權辭臉上先是驚訝,然後眉頭蹙了蹙,屈影是自己扣住了扳機,自殺的。
他轉身,並沒有注意一旁不起眼的垃圾桶,而是對着不遠處的人說道:“處理這裏,去找時嫿。”
時嫿捂着自己的嘴,一股冷意從心裏蔓延出來。
屈影和霍權辭的對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屈影說霍權辭是罪人,說他有祕密瞞着她。
所以外婆的事情,真的和他有關?
可是剛剛兩人的表現告訴她,這件事八九不離十。
她不敢出聲,眼前一片模糊,有些嘲諷的盯着這一切。
如今那個男人殺了自己最在意的手下,卻還是雲淡風輕的站在汽車前,手上拿着槍,微微眯着眼睛,彷彿屈影的死在他心裏掀不起任何波瀾。
他到底冷情冷心到了什麼地步,纔對這一切熟視無睹。
時嫿的鼻腔裏滿是垃圾的酸臭味兒,眼淚也不停往下掉,難受。
不一會兒,去裏面搜索的人走了出來,走去霍權辭的身邊,“總裁,並沒有時小姐的蹤跡。”
霍權辭蹙眉,將槍收好,拿過手機就要打電話。
時嫿看到這一幕,嚇得心臟都停了,連忙將兜裏的手機掏了出來,在霍權辭撥通的那一刻,按了關機。
她的汗水從額頭上緩緩滾落,滴落在睫毛上,微微一眨,居然落進了眼裏,眼淚流得更加洶涌。
“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霍權辭上車,幾輛汽車從這裏離開。
時嫿沒敢出去,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屈影的屍體已經被處理了,這裏只剩下一大片的血,連雨水都洗刷不去的血跡。
如果不是這些血跡還在,她真以爲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哐當!”
因爲抖得太厲害,垃圾桶直接翻了,她滾了出來,狼狽的抱住了自己。
她怔怔的看着前面黑漆漆的天空,心裏鈍痛。
在這裏僵坐了十分鐘,她渾身都涼透了,害怕霍權辭的人返回來,只能順着路,往市區走。
兩個小時,她磨得腳底都是血泡,又餓又冷。
沒敢開機,更沒敢給霍權辭打電話。
她去了周歸璨那裏,在對方開門的一剎那,倒了下去。
“總裁,你現在的幸福都是偷來的,你以爲等時小姐知道了那些,還會留在你身邊麼?到時候你就變成了罪人。”
“我的事與你無關。”
“我只是可憐時小姐而已。”
昏迷的時候,她的腦海裏反覆燒着這句話,如魔音入耳。
周歸璨讓醫生給她餵了藥,馬上給霍權辭打了電話。
按理說許長安是他的兄弟,這個電話該打給許長安纔對,但是他不蠢,從時嫿嫁給霍權辭的那天開始,他就看出來了,許長安和這個人再無可能。
霍權辭來的很快,渾身還帶着寒霜的氣息。
他彎身把手放在時嫿的額頭上探了探,發現她的衣服已經被換過,詢問的看向了周歸璨。
周歸璨嫌棄的抿脣,“我讓女傭換的。”
霍權辭這纔沒有追究,彎身打橫一抱,將時嫿抱進了懷裏。
“多謝。”
他的聲音淡淡的,片刻都沒有停留,直接回了淺水灣。
周歸璨本想多嘴的說一下時嫿剛剛的狼狽樣子,可是想起時嫿暈過去前說的話,他選擇了閉嘴。
他開門看到滿是惡臭的時嫿時,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還以爲自己看錯了。
“別讓霍權辭看到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