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從哪裏來？”
穆璃靜靜地浮在空中，想要伸手，卻只伸出了冰涼而晶瑩的觸角。
“你是小璃，你從海里來。”
溫和的男聲，突然從穆璃的上方傳來，只將穆璃嚇了一跳，連忙彈開了來。
跑開老遠，穆璃纔敢回頭望，卻對上了一雙眸子。
一雙，琥珀色的眸子。
那純淨的顏色，像極了千年的純釀，只是一眼，穆璃就陷了進去。
那雙眸子的主人輕笑，連眼裏也帶着絲絲笑意。
穆璃愣愣的看着他眼底泛起的波紋，腦中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響。
原來，是他！
正如他所說，她是小璃，是一隻水母，是一隻，罕見的成了精的燈塔水母。
她來自海里，一片離這裏好遠，好遠的海，那裏，有她的同伴。
嗯，沒有開啓靈智的同伴。
她記得那對一金一銀的鯉魚，他也記得那條渾身披滿了反射着金光的鱗片的龍，她還記得，那條龍的眼睛，也是如同面前男人的眸子這般醉了一樣的顏色。
那條龍帶着一羣鯉魚走了以後，她又待在那裏沉思了不知道多少年，終於，有一天，她突然想要出去看看。
她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周圍的同類卻沒有類似的想法，她推他們，他們便挪一挪，然後繼續隨着水波飄蕩。
於是，穆璃自己上了路。
海里的世界，是多姿多彩的，她鼓足勇氣游出來，才知道原來，水母不全是透明的，還有會發光的，魚兒不全是小小的，還有皮糙肉厚的，海里不只是暗色系的冷蘭，還可以是彩色的。
當然，海里的世界，也是充滿殺機的。她無數次從獵食者口中僥倖存活，感到的卻不是後怕，而是刺激。
心臟劇烈的跳動，一抽一抽的，感覺她還活着。
她在海里飄蕩了多少年？幾百年？幾千年？又或者，上萬年？
她見慣了水裏的世界，也看膩了水裏的風景。
所以，在岸邊，他對她伸出手，用溫和的聲音說着：“世界那麼大，你可願陪我去看看？”的時候，她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那雙醉人的眸子，將自己柔軟的觸角搭在了他的手上。
之後的記憶片段有些模糊，她只隱隱約約記得，他似乎帶着她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人，很多景色，而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竟然能夠不需要水也能生活了。
穆璃歪了歪頭，看了他半天，最終還是悠悠地飄了過去，用觸角扒住他的頭髮，在他的發間蕩起了鞦韆。
她記得，她總是喜歡這麼幹。
習慣性的張口，“你……”穆璃才驚訝的發現，原來自己可以說話。
“你說，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善，什麼又是惡呢？”
“小璃怎麼會想到要問這個？”男生聞言，嘴角揚起溫和的笑意，伸手，輕柔在穆璃軟軟小小的身體上戳了戳。
“這些對啊，錯啊，善啊，惡啊，其實不過是一念之差的事情，你認爲是對的，那邊是對的，你認爲是善的，那便是善的。”
“只不過，人生在世，總是身不由己的，就算知道哪些是對，哪些是錯，又能怎樣？”
“我們這些凡人，所能做的，便只是盡力保持本心罷了，其餘的，順其自然便好……”
男生的聲音在穆璃的耳邊飄忽，時遠時近，忽大忽小，終於變成了一片虛無……
“小璃？小璃？”
……
“嗯？”這是哪裏？
“404”中央，穆璃依舊在靜靜地漂浮着。
睜開雙眼，藉着微光和精神力的掃描，穆璃望着頭頂那斑駁不堪的掉了漆的天花板，穆璃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愣了一會，一段段記憶片段涌上腦海，穆璃這才突然想起來，她還在執行任務。
澎湃激盪的精神力猛然的一收，如潮水般回到了穆璃的體內，卻已經有了質的飛躍。
穆璃的精神力，又升級了。
只不過，她現在可沒有時間去理會精神力的變化，因爲，在她收回精神力的一瞬間，意外的發現，整個四層，已經不止她一個人了。
整個四層裏包括她，一共有五個人。
高曉雯和高永安自然不必說，他們已經在精神力呼嘯的海洋中前行到了距離“404”的門口只有一米的地方，眼看就要把手搭在門把手上了。
另外，她之前精神力覆蓋上下好幾層樓的時候看到的那個辦公室男人，和清潔工阿姨，竟然都出現在了這層樓，並且直愣愣的向着她這裏走來！
這是什麼情況，穆璃有些微怔。
高曉雯和高永安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大晚上的，她出來的時候高曉雯明明還在睡覺，而高永安不是在跟那個“親愛的”親親我我麼？怎麼一轉眼，就跑到這裏來了？
還有，那個加班的男人爲啥突然跑到四層來？
那個清潔工阿姨……她竟然現在才發現，她竟然穿着高跟鞋！
正常的清潔工阿姨，有可能穿的是高跟鞋麼？不可能！那麼，只有兩個解釋了。
要不然，她是“devil”，要不然，她是遊戲的參與者！
只不過，穆璃下意識的以爲，“devil”應該是個男生，那麼，她就只能是遊戲參與者了！
她現在這樣，是想要幹嘛？
誒！等等！遊戲參與者……
那麼，高永安……
穆璃的心裏，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這高永安……不會也是，遊戲的參與者吧？
就在那麼一愣神之間，高永安的手探上了門把手。
“咔”
門把手緩緩下壓，門漸漸被推開。
門內，穆璃靜靜地保持着懸空的姿勢，頭髮在空中四散，門外，高永安摟着懷裏瑟瑟發抖的高曉雯，望着空中的穆璃長大了嘴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