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子血紅，裏面佈滿了血絲，但姬賊卻是一點都感覺不到困。
他在等，在等老族長過來，打開自己的心結。
不能說姬賊小氣，你也不能說姬賊鑽牛角尖想不開，畢竟，姬賊也是爲霜谷部落付出那麼多了，現在，就因爲自己親兒子回來，老族長想也不想就放棄自己，否認自己功勞，這個做法，委實是太讓人寒心了。
打穿越過來，在霜谷部落中幾乎就順風順水的姬賊，很難跳出來這層枷鎖想事情。
時間一點一滴而過，天邊露出來了魚肚白來。
姬賊的心，也隨之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沒來，真的沒來。
搖搖頭，苦笑了一聲，姬賊忍不住道：“想什麼呢，再怎麼說，別人也是親兒子，我就一個外人，怎麼比？傻子也知道怎麼選擇的好吧。”
自己嘲笑着自己，姬賊轉頭躺下便睡。
只是心裏頭憋着一股子悶氣，姬賊如何能睡得着？
啪嗒。
啪嗒！
腳步聲逐漸傳來，只是姬賊卻壓根沒有注意到這個聲音。
機敏的刃齒虎倒是聽到了，擡起頭來看去。
但是看到了來人，刃齒虎選擇了沉默。
“唉～”
那人走到了姬賊身旁邊，長長的一聲嘆氣，讓姬賊猛地坐起，回頭看：“族，族長大人！！！”
老族長盤腿坐在了姬賊對面，道：“勇士，我來了。”
姬賊張口想要說話，卻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的搖搖頭，不冷不淡的嗯了一聲：“看到了。”
老族長歪着頭看姬賊：“勇士大人，你在生我的氣？”
姬賊抽了抽鼻子：“沒有，只是在生自己的氣，不長眼頂撞了少東家。”
老族長笑了，指着姬賊道：“你什麼脾氣我不知道啊，好了，不用瞞我。其實我知道，這件事也不全是怪你。”
姬賊沉默不言，他在等，他在等老族長的一句話，而不是聽老族長在這分鍋。
“松贊他當初還沒離開部落的時候很聽話，非常聽話。可能是這麼長時間在外面的流浪讓他養成了怪性格和脾氣，也可能是霜谷部落發展太快，他一時間無法接受。但是我認爲，松贊本質上還是好的，你昨天當着六位族長的面，折辱他的事情，確實是有些過了。他還小，不懂事，勇士你沒事的話，就多擔待他一些。我這麼大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死去，所以，我想趁着我還在的時間，更好的培養松贊，至少，在我死後，能讓他做好這個族長，勇士，你應該能明白我的心吧？”
老族長說道。
姬賊嗯了一聲，理智上，還是認同老族長的話的。
畢竟沒有哪一個父親不是爲孩子操心的。
當然，動物除外，這也是人類和動物的最大區別。
只是，只是老族長從頭到尾，還是對於松讚的咄咄逼人，對於他的過分做法，隻字未提。
你作爲首領，要給自己兒子鋪路，沒問題。
但是你給兒子鋪路，是建立在不顧我的感受層面上，這就不應該了。
是，你是族長我是勇士，我只是一個給你打工的，按理說，你不用顧及我的感受。
但是，霜谷部落可是我費盡心機，從一個百人小部落，拉到四百人大部落的啊，你就真的一點安慰我的話都沒有？
哪怕是假的，我也心甘情願。
“勇士，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老族長說道。
姬賊閉上嘴沉默不言，內心只是呵呵的笑。
好，好一個能理解你的苦心。
說了這麼多，還是把一切過錯都推到了我身上是吧。
還松贊還小，但是我呢？
老子今年滿打滿算也纔是二十五歲，松贊呢？怎麼着也比自己大吧？
難道就因爲自己平時表現的太成熟了，自己就要讓着他？
憑什麼？
姬賊能理解老族長作爲一個父親的苦心，但是卻不能理解老族長作爲一個君，一個首領如此的做法。
不明是非，顛倒黑白。
一時半會的自己忍也就忍了，可是長久下去呢？
難道就真的要讓自己忍一輩子麼？
呵呵，對不起了，那是聖人才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
“族長大人您想的太多了，過去霜谷部落太過弱小，對我有收留的恩情，再加上，瘦長老爲了救我而死。我離開，那是不負責任。現在，霜谷部落強大了，已經強大到不用在意他人態度而存活下去了，我在想，我或許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姬賊搖搖頭，長嘆一聲道。
正思考着如何在安撫姬賊的老族長聞言一愣：“勇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姬賊抿了抿嘴：“沒什麼意思，我只是覺得，我應該走了。”
“走！你去什麼地方？”老族長有些急問道。
對於霜谷部落來說，姬賊可以說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是所有人崇拜的偶像。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姬賊說要走，跟着他離去的，至少有一半靠上的人。
如果讓姬賊走了，那麼，強大的霜谷部落便會一夜之間崩塌。
這也是爲什麼老族長這麼着急的原因。
姬賊抿嘴道：“隨便什麼地方都可以，帶上刃齒虎，我一個人找個偏僻的地方，還是可以活的很好的。”
“不行！”
老族長炸毛道。
姬賊回頭看老族長：“爲什麼？”
老族長咬牙不說話，之前沒有覺得姬賊威望太大是一件壞事，相反的，姬賊的威望，能更加有效的推動着部落的發展。
但是，但是在昨天自己的親生兒子松贊回來之後，這一切就變了。
姬賊那遠超自己的威望着實有些讓人忌憚。
自己活着還好，以自己對姬賊的瞭解，以自己和姬賊的關係，只要自己活着，姬賊就絕對不會有什麼別樣的心思產生。
但是自己死了呢？
與姬賊有間隙的松贊該怎麼辦？
現如今，部落超過三百五十人往上都不認識松贊，更別談威望了。
如果說，如果說自己死後，姬賊與松贊產生了分歧怎麼處理？
姬賊做事，一貫雷厲風行，當無法說法衆人的時候，他只會選擇壓下衆人的異議，獨自承擔。
而松贊呢？他性格乖張暴戾，這樣性格做族長，註定無法和部落第一勇士姬賊和平並處，兩人遲早會爆發矛盾的。
到時候，威望遠高過鬆讚的姬賊會不會取代了松贊？
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小，因爲姬賊是一個感恩的人。
但是，姬賊同樣也是一個上頭的人。
老族長不敢賭，所以，他選擇了放棄姬賊，讓松贊一步一步掌控住部落的所有權力。
只有這樣，老族長才可以保證在自己死後，松贊與姬賊惱了矛盾，而不會出現姬賊奪走松贊權力的事情發生。
當然了，這一切，一定要建立在姬賊留在霜谷部落，給松贊一個充足的發展空間的前提下。
思考了這麼多，爲了兒子，老族長也是費盡了心機。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他纔不願意姬賊離開。
一是感情上的不捨，二來，便是因爲自己的兒子了。
說來也是可笑，原本關係如蜜一般的兩人，卻因爲松讚的橫空出世，從而變成了現如今這個僵局。
你能說姬賊有錯麼？
沒有，自古卸磨殺驢，被殺的那個總是有怨言的。
姬賊不是愚忠的人，做不到老族長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更多時候，姬賊還是那種以直報怨的直爽性格。
但你能說老族長錯了麼？
站在首領的立場上，他是錯了，但是站在一個父親的立場上，老族長這麼做，完全沒有半點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