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良緣自謀:腹黑郡主請入甕 >第五十一章 一代少年才子的如今
    “學生姚顯參見陛下。”斂衣,垂首,拱手拜下,他很平靜,

    但堂上諸人卻不平靜,姚顯,這個名字對堂上不少人來說,曾是年少時追逐的一個身影,初入科舉之路,就一直聽着這個名字,他和他們大多數人是同年的,但不一樣。

    姚顯是誰呢,他是少年天才,二十幾年前他的名聲絲毫不下於如今風頭正勁的梅之白和李原,甚至遠強於二人,梅之白是得中三元之後才聲名鵲起,李原是憑藉與公子齊名,以弱冠年華掌禮部大權而揚名,姚顯卻是從考童生試開始就揚名的,他出身於常出才子的青州,卻在十一歲童生試拿了首名之後拜師青州第一大儒魚梓,繼而被青州大儒公推爲青州第一才子,百年來第一人。

    後來一路科考,均是首名,一躍成爲大祁第一才子,就只差最後會試殿試就能三元及第了,說起來,是和如今的公子差不多的,只是公子生於皇家,是不能也不必參加科考的,雖說才智驚豔,卻沒人真正見識過,不過公子在朝堂上的手段確實足夠讓人敬服。

    可惜,科考,不止考才學,也考運道,姚顯運道明顯是不好的,萬衆期待之下,他失利了,榜上竟然無名,自此,再沒人見過這個才學風度皆佳的少年才子,他就像是一道閃電,過了,讓人記住,卻再沒回來。

    多少人痛心疾首未曾與之相交,也有人嘆惋這樣一個才子怎麼會失利,聽聞青州士林一片哀叫聲,魚梓先生更是大病不起,本就年事已高,沒過一年就與世長辭,死前唸叨地仍是姚顯之名,可直到魚梓先生下葬,姚顯都沒出現,那時還有人說姚顯是忘恩負義之輩。

    如今想來,若當年科舉另有內幕,那姚顯爲何會就此湮滅,那就再正常不過了。

    以御史臺爲首的人看了一眼又一眼姚顯,面色有些詭異,當年會試是明昭十一年,到如今,也不過就是過了二十六年,當年的姚顯正當年,二十有三的年紀也曾被當作榜下捉婿的最佳選擇,算起來他現在應該是四十九歲,將近知天命,如今卻鬚髮皆白,一副已是花甲之年的模樣,他看起來很好,可看這樣子,就知道並不好。

    瞧瞧同年的這些人,哪個不是風流儒雅、氣宇軒昂啊,姚顯與他們像是兩輩人。

    這樣的對比,誰不是心中慢慢就相信了。

    再說當年雲璉得中會元卻在殿試被點了榜眼,以他的風貌和雲家的家世本就不當如此,那就只可能是文章當不得狀元之名。

    誰不知雲家大郎並無才名在外,卻能得了榜眼多惹人眼紅,當年盛行的流言是什麼來着

    說是雲家怕他自滿,所以一直壓着,這才能在會試一舉奪魁。

    這件事本身極很引人深思了,雲家人有這麼好的心性鬼都不信。

    不過是沒人往這方面想罷了。

    如今展虔先拋下一塊巨石,姚顯再站了出來,衆人心中,隱隱都信了,只是還想看看,雲家這樣的龐然大物,姚顯一個人要怎麼給翻過來。

    從姚顯跪下到他報明自身,衆人驚呼到皇帝說過免禮,不過轉瞬,許多想法已經掠過衆人心頭。

    皇帝越發前傾了身子,手緊緊握着龍椅的扶手,厲聲問道:“你要狀告雲璉”

    “是,學生狀告雲璉科舉舞弊,謀才害命。”

    “他如何舞弊,又是如何謀才的你還活着,他害的又是誰的命”

    雲璉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匍匐前進了幾步,哭號着道:“陛下,陛下,不能信啊,這個人明顯是妒忌我得中榜眼,而他卻失利,陛下,這等狼心狗肺之人的話信不得啊。”

    皇帝皺了皺眉心,似乎有些痛心疾首,但還是說道:“雲卿不必如此,是非真假,聽過之後自能有個明白的,若當真是他污衊與你,朕定嚴懲不貸。”

    “回稟陛下,學生既敢敲登聞鼓,當然有證據,但在學生呈上證據前,先勞煩您聽聽事情原委,方知那證據有何用,又如何證明。”

    千允說道:“此言有理。”

    皇帝應下,姚顯開始敘述,語氣不輕不重,正好能讓堂上都聽到,“明昭十一年大比,學生服完父喪已過兩年,兩年間與自幼定親的女子成了親,也有了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學生雖非大才,但對於榜上有名還是有數的,因父母皆亡,不放心妻女獨自在家鄉,就帶着妻女一同赴京,我們啓程早,到京時還有一月纔是會試之時,學生獨自在屋中溫書,妻女就在小院外不遠的街上逛逛,誰曾想,這一逛就再也沒回來。”

    說到此處,姚顯聲音隱隱有些沙啞,頓了許久才又接道:“學生等到天已黑盡,正欲出門尋人,卻有人先尋上了我,那人告訴我,我妻女與他家娘子有緣,皆在其府上做客,他是來接我的,我雖心有懷疑卻實在擔心就一同去了”

    姚顯跟着那個人到了一棟不大的院子,可同是小院,這座小院比他暫時棲身的院子精美得多,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的居處,他心中越來越疑惑,進了院子,沒看到妻女,也沒看到什麼小娘子,只看到了一個弱冠郎君,姚顯心中越發驚疑,只是詢問妻女下落,並不多說。

    不想那郎君卻拉着他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什麼仰慕姚郎風姿多時,今日終於得見,什麼最喜好交友,若能與姚郎爲友三生有幸,說了很多恭維的好話後話鋒一轉,帶着怒氣說他今日本來心情頗好,可惜被一對母女破壞,這京都雖是天子腳下,但他想要兩個人的命簡單得很。

    話至此處,姚顯自然明白其中深意,但還是不懂那郎君想要幹嘛。

    那郎君就又開始說,說着就說到自己的家世,京都雖然世家林立,但云家可還是排名第二的,只比那江家少了幾個人而已,權勢上是絲毫不少的,又說他雖然苦讀多年,但實在沒有把握能在會試取得好成績,朝中卻早有規定,不論世家勳貴子弟都得科考才能入仕,只能請姚顯指點指點文章策論。

    姚顯真的以爲是指點,直到他們讓他臨摹那個郎君字體時才知道非是臨摹,而是幫他舞弊,棄了自己的一次科考能換得妻女平安,姚顯思慮過後答應了,他想着,三年過後,他再來考,也是一樣的,而且就算雲家權勢滔天,科舉也不該這麼容易控纔對。

    他滿懷希望交上了那份署名雲璉的考卷,考官卻平常的接了過去,他失望,有些憤慨,卻還是接受了,只想接了妻女回鄉繼續。

    卻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會試放榜,那個雲璉用他的考卷得中會元,他以爲能走了,確實能走了,只是走的是黃泉路。

    他忘不了推開門時妻女杳無聲息趴在桌上的情景,若非他着急想出門報官被攔了下來一頓毒打,無意間引起了過路的尚武莊莊主的好奇,他那天就隨着妻女一道離開了,也再不會有人知道那年科考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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