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良緣自謀:腹黑郡主請入甕 >第五十九章 伸冤,通判夫人
    自信爆棚,以爲有了應對之法的雲老爺子並不知道,在他們聚在花廳裏吵吵鬧鬧的這段時間裏,有件事情已經脫離他們的掌控,在京都人眼皮底下發生了。

    那時,陽光正好,恰是午飯過後,酒足飯飽昏昏欲睡時,人們閒下來坐着搖着扇子聊着雲家人到底是不是犧牲了一個未來家主來保全整個雲家,又好奇着雲家是不是真的還有那麼齷齪事。

    有人看到一輛青布馬車從乾儒大道上駛了出來,乾儒大道通宮門,他們也常在這裏看到這輛馬車,那是風姿卓絕宛如仙人的公子的馬車,雖然他們還沒見過公子,可話本里,都這麼說。

    過了這條熱鬧的街,再轉個彎就是逍遙王府,這裏雖熱鬧些,倒確實是千允回家最近的路,所以他向來都走這裏。

    所以,很容易就被人等到了。

    雖然等得心焦火熱,他們還是等到了,而且,等得不久,比那些閒漢們說的公子時常留在宮中用膳處理政務後再出來的時間,要早了不少時辰。

    馬車被驟然拉停,車內的千允和李原同時伸手掌住棋盤,身子都沒怎麼晃。

    李原看向千允,千允微微一笑,儘量看起來溫和些,能讓人更容易吐露心聲一點,千允掀開了車簾,問道:“怎麼回事”

    拉車的不是車伕,是千允的小書童,今年十六,長着一張娃娃臉,很討人喜歡,他此時手足無措的看着車前,聽到千允問話,連忙說道:“公子,我也不知道啊,他們,他們突然衝出來就跪在了馬車前面,我差點就碾到他們了。”

    千允蹙眉,無端帶了三分悲憫之意,竟是掀簾下了車,徑直朝着那跪在地上的一對母子而去。

    街上有驚呼聲起,先前有人竟敢當街攔了公子的車,他們本在想那位神仙一樣的公子是否也會如凡人一樣大發雷霆,卻不想看到了他下車。

    當然,他們驚呼的不是他下車,而是他當真宛若仙人的氣質和容貌。

    那樣一身雪白的衣裳,那樣的俊眉修眼,怎麼看,都不該是和他們一樣的凡夫俗子。

    “先起來,有何事都可以慢慢說。”說完示意書童上前將人扶了起來,看了一眼四周,看向幾個閒漢問道:“可否借三個凳子”

    有人忙不迭跑回身後的酒樓裏擡了一條板凳,一個圈椅過來,把圈椅擺在了千允右側。

    “二位既當街攔我,那我便當街聽上一聽你們想說什麼,坐吧。”

    酒樓裏坐着些有見識的人,心中讚歎公子此番處置實在妙極,無論究竟是何事,公子被當街攔了馬車這件事不過轉瞬就會人盡皆知,這樣的事,的人定然極多,無論置之不理還是帶走私下審問,都有極大的弊端。

    話本里常說敢這樣攔的人,敢這樣不顧生死的人,必然是有着大冤屈的,公子如今當衆一問,就把事情擺到了明面,這是極爲明智的方式,無論將來牽扯到了何方,公子都可以秉公辦案,因爲這是在天下人眼睛裏過了明路的。

    那婦人和那十歲出頭的小郎君一身衣裳很舊,料子也很差,很瘦,面色蠟黃,形容有些狼狽,可看那通身氣度,誰都能看得出來身份絕不會簡單了。

    屈膝行禮的禮節一絲不苟,更是能看出必然出身大家,那麼,是要幹什麼

    “臣婦夫家姓渠,乃是巽州上任通判,臣婦冒死攔下公子的馬車,是爲替夫君伸冤,也是爲巽州百姓伸冤。”

    那渠夫人,話並不多,卻講明瞭該講的東西,爲夫君伸冤,這是能想得到的,孤兒寡母不是爲了夫君還能爲誰

    可那句爲巽州百姓,就很讓人摸不着頭腦了

    千允問道:“你夫君是渠韌”

    “是。”

    “你要伸冤,伸什麼冤”

    千允的語氣很尋常,沒有直接就信了這婦人,而是直截了當的問是何冤,婦人想來也料到了,神情也很平靜鎮定。

    “夫君本爲巽州通判,職責便是監督知州,兩年前夫君查訪得知那雲知州竟然私開銀礦,強制百姓無償開礦,同時每年仍有極高的稅收要百姓交付,巽州百姓苦不堪言,夫君將證據整理上報天聽後,又得知巽州每年上交的賦稅所得遠不及徵收的十之一,夫君一時意氣前去質問雲知州,一去再未回,臣婦乃是鏢師家的女兒,自幼習得一些武藝,察覺不對就帶着幼子躲了出來,當夜,府中二十七個僕婦下人,無一人生還,我和幼子的命,是我奶孃,用她兒媳婦和孫子的命代替了才能活下來的。”

    “我帶着幼子每日惶惶度日,每每思及那二十九條人命和不知生死的夫君,便悲痛欲絕,如此過了一年,朝中派來了一位新的通判,巽州城裏也不再限制出入,我便想着入京告狀,一路行來,看遍巽州百姓的悽苦無奈,夫君一心爲民,我自該替他完成所願,臣婦花費大半年,將雲知州所開銀礦的所有情況全部探查清楚,並收集了一份巽州大半百姓按了手印的口供,足以證明那雲知州是如何壓迫百姓以充盈自己荷囊的,這才啓程赴京。”

    “臣婦在京郊待了一月有餘,臣婦知曉那雲家何等權勢滔天,小心翼翼地探尋情況,這才知曉公子能爲百姓做主,故而今日攔下了公子的馬車,只爲一份公道。”

    千允細細看着婦人並不十分美麗的面孔,她瘦得能看見骨頭的模樣,但眉眼間一片不屈的英氣,說這番話時不卑不亢,說到完成亡夫遺願時也沒有多少悲壯,好像這就是她該做的。

    但千允看到了她體內的波瀾壯闊,這是一個有着大胸襟大能耐的女子,值得人尊敬,那周身氣度,也很美。

    “你說,渠通州是兩年前去找雲知州就未回的,可,雲知州的奏摺裏說,渠通州因家中遭天火妻兒盡皆喪命而一病不起,後在雲知州的寬慰下慢慢走出傷痛,一年前在巽州青樓裏死於馬上風,陛下還曾諭旨斥責,這又是何解”

    渠夫人面上終於出現了平和之外的神色,那是痛恨,那是厭惡,那是恨不得殺人的狠厲,“那人並非是我夫君,公子,夫君與臣婦乃是貧賤夫妻,向來恩愛,府中並無他人,若那當真是我夫君,我才死一年,他怎會不替我服完孝何況夫君自愛,向來認爲青樓女子輕賤,又怎會死在青樓再說,夫君自幼失怙,是在我家中長大的,從小被我幾位哥哥摔打,身體強健遠勝常人如何會死於馬上風這種種皆是疑點,那雲賊不僅謀我夫君性命,竟連他死後清名都不留,何等狠毒的手段。”

    這時,那個小郎君猛地擡起頭,直愣愣的看着千允的眼睛,說道:“漂亮的大哥哥,你相信我娘,那真的不是我爹,我去看過的,我看着他們把那個人擡出來的,和爹長得雖然一樣,但是手不一樣,爹的手上有厚厚的繭,那個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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