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良緣自謀:腹黑郡主請入甕 >第一百零八章 叔公
    言致坐在梧桐樹上,晃盪着腿,看着湖面發呆,他在身後不足五十步的亭子裏和她的親人們說着話。

    這個人總是這樣,當年憑着琴聲一步步叫她習慣他的存在,這些年一直不容忽視地漸漸侵入她的生活,卻不叫她發覺,也不爲此反感。

    自然地成爲她靈魂的救贖,她以爲他是長者,他便以長者面目出現,卻又在日常相處中慢慢糾正着她的以爲。

    如今,也自然地成了她的

    “好像感覺不壞,那便如此,也不,真好。”

    釋離原與他們說明來歷,又就建州一事和他們離開後京都如何安排深入交談,一晃便是近兩個時辰。

    來尋她時就看到她一雙被墨色錦靴包裹的小腿在樹葉間晃盪着,他站着看了一會兒。

    然後知曉,她此刻很歡喜。

    得到這個認知,他眼中劃過笑意,提氣而起,進到高大的梧桐樹中,伸手攬住她的腰背,輕輕一用力。

    使二人靠得更近些。

    “談完了”

    “嗯。”

    言致側頭看着他,伸手在他下頜碰了碰笑道:“我本以爲他日能入我眼的人,必定生就傾城貌,至少不能比我差,怎麼也得比肩千允,如今卻是你,不認也不行了。”

    他抓住她纖細卻有力的指尖,攬住她腰的左手猛地一使勁,將她提起靠向他,近到鼻尖相碰。

    “吾自有傾城之力,何須賴以貌。”

    “嗯,有理。”她爲他的一本正經而忍俊不禁,卻也認同他所說,不過她提起此事並不是爲此,“但輕音姐姐與我說,你的臉上做了手腳,如今,可要叫我見一見你的真面目”

    “想看”

    “想”

    他埋首在她頸間,笑聲自耳下入她耳中,煞是震人心絃。

    “若我當真便生作這般平凡模樣,你當如何”

    言致蹙眉沉思,忽覺他看不到,便故作思考地沉吟出聲,半晌嘆道:“那少不得要悔恨一二誰叫我偏生與你有緣呢。”

    察覺到他身子一僵,言致暗笑,叫你一慣運籌帷幄之態,從不見有何事讓他覺得棘手,如今能見他愣一愣,也是極大愉悅了人的。

    他擡頭,細細摩挲着言致無一不精的眉眼,說道:“那便只能叫你悔恨了,我雖生得不是這般簡陋,卻也是遠不如你的,我生平所見,未有任何人,容貌可與你相匹。”

    說話間,木頭在樹下喚了一聲少主,而後丟了一個瓷上來,他接住,然後交與言致,接着道:“釋族少主外出歷練乃是祖制,不得在外透露家學,容貌也是其一,這藥流傳千年,只在歷練結束時才由家主交付解藥,我六年前得之,從未用過,一直便是這張臉,今日你便親手讓我回複本面可好”

    “只往臉上塗便可”

    “應是。”

    言致一邊將瓷中的膏狀解藥塗到他面上,一邊有些想笑,這樣,竟有些像女子塗脂抹粉一般。

    忽然想到一事,問道:“可前年清明,你將我從這樹下抱回屋中,我怎麼隱約看到你的面目了”

    他微微斂目思索了一下,回道:“我平日斂息抑勢,那時可能有一二放鬆,你又醉得狠了”

    剩下的話他未言明,言致卻也懂了,他未壓抑自身,她又醉了,自然會因外漏的氣勢而恍惚覺得面目也變了。

    故而想起,他幾次在她面前或笑或怒,那時面容都會有些不同。

    “釋族這藥倒是有些意思,比那些之類實在合用好多,竟生動至此。”

    “你若要,多得是。”

    “暫且用不着。”言致輕輕搖頭又看了一下他的臉,問道:“都塗滿了,接着要如何”

    她不是當真要他生的多麼好看俊美,只是由衷想要認得他的真面目,因此而急切。

    “你且閉目等上一刻鐘,待你睜眼便好了。”

    “如此,那你在這坐會兒。”

    話落她就翻身下了樹,提氣點水進了清嘉小築。

    他在樹葉間看着她纖細卻不顯瘦弱的身影,脣角緩緩勾起。

    寂靜的夜裏忽有笛聲起,起音他就知道是驚鴻一曲,他伸手扶着她剛剛坐過的地方,緩緩勾脣。

    綻開一個璀璨的笑容。

    一曲終了,又一曲,待三曲盡,她已換了一身衣衫從二樓躍出來,那是一身紅色廣袖襦裙,她這樣躍出來,在水面幾起幾落,像極了夜裏出沒的妖精。

    她在樹下停了停,沒有立時上來,於是叫他看到了她發間的血玉梅花簪。

    那個髮髻很鬆,只堪堪掛得住簪子,一看便知是她自己的手藝。

    於是他問道:“你是如何一邊吹笛一邊換了衣裳,挽了髻”

    她沒有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擡頭看向他。

    而後他們都察覺到,他的呼吸停了一瞬,只這一瞬,就讓她知道她的折騰是有用的。

    她這麼仰着頭是看不到他的臉,所以言致不知道他不僅是呼吸停了一瞬,他看着她,眸色比夜還深,淺淡的月光下,身着紅色的這個女孩兒,哪裏是妖精,不止是妖精,還是“千年的。”

    言致剛剛勾到樹枝欲要翻身而上就聽到了他低低喃出的這三個字,疑惑地迅速坐到他身邊,偏頭看向他,欲要開口問,卻在看到他的臉時將出口的話都嚥了下去。

    他這張臉,確實不算頂好看,至少不如千允,不如她,也不如小白兄長等人,只能說一般的俊美,棱角分明,五官清晰,但他那雙眼睛實在太出彩,以往他刻意掩飾時言致便曾看着他的眼睛失了心神。

    何況如今,他全然不作掩飾,看着他的雙眼,你再難移開眼睛看向他處,只想,沉淪於他的眸子深處。

    “好像確實不是很好看。”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側臉,低低地笑出了聲。

    “你既已決定,便不得反悔了。”他勾住她的腰,往自己懷中一拉,順着她背後的長髮輕聲道:“你好看就足以。”

    她朗聲地笑,頻頻點頭,半晌收了聲,斂色問道:“我們何時走我想着越早越好,雲儀在建州近三十年,根基深厚,也不知建州如今到底是何模樣,陽淵的消息也不過管中窺豹,到底不全,我始終很不安。”

    而且建州還有江氏舊人,她忍不住會擔憂,迫不及待想知道,舅舅是不是真的還活着,孃親之死,和雲儀到底有何關係,那個憶宣寧就像是一根利刺,扎入她心底便開始生根。

    “嗯,宜早不宜遲。京都有定王和千允儘可放心,但林寒柯始終是個隱患,千允善政多智卻不知人心難測,定王耿直林寒柯其人,在暗且我等對他知之甚少,此人心思詭譎,我方纔已將林寒柯一事皆與梅之白說了,你再告知祁寶盯着祁俊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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