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到一股香氣,我不知道是什麼。”玲子不反抗,也不迎合。

    我聞了聞自己的手臂,汗味,還有其他說不出的味道,說不清楚,只能用怪味來形容。我又聞了聞腋下,還是沒有什麼香味,除了汗味夾雜着淡淡的狐臭。

    我看着玲子,心想,好傢伙,想引開我的注意力,我纔不上你的當呢,老子今天喫定你了。

    我的心神不由得愈加的盪漾起來。

    “真的很香,你再仔細聞聞。”玲子又閉着眼睛,很享受似的在空氣中聞起來。

    我又將鼻子湊到玲子身上,假裝很認真地聞了聞。

    哪沒有什麼香味,除了汗味,連人們常說的女人的體香都聞不到,但我嘴上還是說:“嗯,挺香的,不知道喫起來怎麼樣。”

    說完我還故意往玲子身上蹭,作出要咬她的動作。

    玲子一把推開我,又羞又氣地說:“我是說正經的,我真的聞到了香味。”

    我就像着了魔一樣,已經忘乎所以了,所以才聞不到玲子說的香味。然而,被她這麼一推,腳下一滑,摔了個結實以後人也清醒了不少。

    嗯確實挺香的,一種我熟悉的香氣撲鼻而來。

    我伸手扒開地上的草和滿地青的葉子,密密麻麻的,熟透了的滿地青靜靜地躺在那裏。頓時我就垂涎三尺。我又開始覺得餓了,我的胃也很配合地加速蠕動,還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咕嚕嚕,咕嚕嚕的。

    我隨手摘下一顆就往嘴裏塞,鮮嫩多汁,美的很,簡直比三秦美食還要美。

    玲子看見我又喫野果,蹲下來就抓住我的手。她可能是想起了我中毒當晚的情形來了,囁囁地問:“這些可以喫嗎”

    “可以。”我看都不看她,一邊扒開草叢一邊簡略地回答。

    可能是因爲玲子曾親眼目睹了我中毒的全過程,因此,即便我已經說了可以喫,但她還是猶猶豫豫地,不敢動手去摘,更不敢喫。

    我摘下一個最大的,熟透的滿地青,趁玲子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到她嘴裏。

    “雅蠛蝶”玲子本能地緊閉雙脣,差一點咬到我的手指。

    滿地青立馬就破裂了,鮮美香甜的汁被擠進玲子的嘴裏。

    “sugoi”玲子脫口而出,又是一句日語。

    我一邊摘下那些滿地青往嘴裏塞一邊跟她說起小時候我們經常喫這種東西。

    當玲子聽我說這東西小時候曾經喫過,認定我不會再騙她。然後,我看到一個女漢子,一個餓極了的女漢子。

    我們就像兩隻猴子,餓極了的猴子一樣,囫圇吞棗的,也顧不上滿地青上還裹着些泥巴。

    正當我們忘乎所以的時候,我突然看見幾只正在移動的腿,長着毛,還聽到喘氣的聲音。我嚇了一跳,愣在那裏一動不敢動。玲子立刻搶去我面前的那幾顆滿地青。

    突然,玲子好像發現我有些不對勁,捅了一下我的腰,說:蒙偉君,怎麼了該不會又中毒了吧,你不是說這東西喫多少都沒事的嗎

    呵呵,到現在這丫頭還擔心中毒的事呢。我大氣不敢出,用手指悄悄地指着那些正在移動的腿。

    當玲子也看見那些“怪獸”的腿時,也是大氣不敢出,身體輕輕地往我身邊靠過來。

    雖然我也很害怕,但心想,好歹我也是個成年的男人,不能在女同志面前表現得那麼慫。於是我又偷偷地瞄了下那些正在移動的腿,順着長毛的腿往下看,牛腳,再聽聽那些喘氣聲,是牛,沒錯。這下我心裏有底了,裝作很嚴肅地對玲子悄聲說:“不要亂動,否則我們都會沒命的。”

    看着玲子害怕得臉色都變了,我心裏卻偷偷地發笑。

    玲子的身體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她悄悄地抓住我的手。我感覺她的手心全是汗,冰涼冰涼的。

    我想忍住不讓自己笑出聲,但越是看到玲子害怕的樣子,我越是忍不住,終於還是笑出聲來。

    當玲子發現自己被騙時,面紅耳赤的,氣呼呼地將我推開,然後坐在地上不再理我。呵呵,女人慣用的伎倆,我纔不管呢,我繼續無比開心的笑,最後竟躺在了地上。

    一個騎在一頭水牛背上的小男孩用怪異的目光看着我,我立刻止住了笑,憋紅着臉站起來。

    小男孩騎在一頭水牛的背上,同時還趕着一頭黃牛。兩頭毛色不同的牛倒也相安無事,也許是有小男孩看着,也有可能是兩頭牛從小就關在一起吧,相互之間早就熟悉了對方的氣味,所以也就認可了對方的存在。

    小男孩和兩頭牛的突然出現,着實把我和玲子都嚇了一跳。而小男孩很顯然也被我們嚇呆了,尤其是他看見了我們的穿着打扮以及狼狽不堪的樣子。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疑惑還略帶一絲驚恐,好像深怕我們對他不利,搶走他的牛或者將他綁去似的。這也許他聽說過人販子的故事。

    終於看見除了我和玲子之外的人了,我心裏激動萬分,說:“小小朋友,不要怕,我是楊村小學的老師,我們在森林裏迷路了好多天了,才從裏面逃出來。你是否可以給我們帶路呢把我們到你們村的村長家就行。”

    我心想,也許跟這個驚魂未定的小傢伙說得再多也沒什麼用,只要他將我們帶到他們村裏,事情就好辦多了,最起碼喫住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當小男孩聽說我是老師以後,表情立馬變了,顯得很興奮,又很緊張,像革命年代的老百姓看到首長似的。小男孩結巴着說:“老老師好,我爺爺爺就是村長,你你們跟我走走吧。”

    然後就聽見“啪、啪”的聲音,小男孩正用靈巧的小手掌怕打着牛背呢。

    小男孩拍着牛背,牛就很順從地輕輕跑動起來,只見小男孩騎在牛背上一顛一顛的,嘴裏還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駕、駕”的聲音。

    玲子還坐在地上生着氣,我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揹包,說:“還置氣呢大小姐,差不多就行了啊。”

    玲子瞪了我一眼說:“你拉我起來。”

    “沒問題。”我把手伸到玲子面前,卻只是拍了她的手一下,然後立刻就將手收回來。玲子又瞪了我一眼,一副大小姐的脾氣,還是不願站起來。

    我把刀放進包裏,並重新將揹包的拉鍊拉好,然後跟在小男孩的後面。不,跟在牛後面。

    我們走了沒幾步,玲子突然就從後面跑過來,跑到我的前面去,直到離牛的距離很近時才放慢腳步,還得意地回頭看了我一眼。

    突然,“啪”的一聲,牛摔了一下尾巴,正好打在玲子的臉上。

    “八嘎”玲子呸呸地吐着口水。

    我正想笑,玲子突然回頭看了我一下,臉上隱約一道紅印子。玲子已經不如剛剛那麼得意了,一臉痛苦不堪的表情。

    這牛也真夠狠的,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看到玲子這個樣子,我也就笑不出來了,不知怎麼的反而覺得有些心疼她。

    當火燒雲把天邊染得通紅時,我們終於隱約看到了一個寨子,上空飄着嫋嫋的炊煙。從遠處看,寨子的規模並不太大,看起來倒像是一座座木房子散落在樹林裏。不過在黃昏的柔光中,寨子顯得尤爲美麗,幽靜。

    此情此景,我不由得想起鄧麗君的又見炊煙: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罩大地

    我和玲子都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想把這山寨的美麗看得仔細,恨不得能將這無與倫比的美麗刻印在腦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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