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陌生人對我們說謝謝倒不覺得有什麼,反而是身邊的人說謝謝會讓人產生一種疏離感。說實話,我真的很害怕玲子在說了謝謝之後,我們將漸行漸遠,將漸漸變得陌生。我更怕自己一開口玲子就會說出那些話來,那些我永遠都不想聽到的話。因此,我不敢說話,更不敢看玲子的臉,就連呼吸都很小心。

    我怔怔地看着那輪明月,似乎是在等待宣判,等待一種沒有辯護的宣判。於此同時,我又似乎是在祈禱,可我又不知道自己在祈禱什麼

    此時此刻,我多麼希望那輪明月能告訴我一些什麼,可月亮不僅一直沉默着,還在我祈禱的時候躲進了雲層裏,就像西方的一些牧師一樣,躲在暗室裏。可月亮忘了我是在祈禱,不是在懺悔,因此,我也只好沉默着。

    玲子也變得沉默了,不,她沒有沉默,她只是不知道有些話該不該說,因爲我明顯聽到了玲子的嘆息,一種欲言又止之後的嘆息。

    我們就那麼相互依偎着,沉默着,嘆息着,良久。

    當月亮再次從雲層裏鑽出來時玲子似乎是終於想好了,終於下定決心了,說道:“謝謝你的未來有我,謝謝你讓我對未來還有期待。我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或許我從來都沒有對你言說,但自從遇到你以來,每一天我都覺得很幸福,無法言說的幸福。”

    玲子說着便挽住了我的胳膊,緊緊的,似乎是深怕我會溜走。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我一夜的呢喃玲子都聽見了,原來她也是一夜無眠。玲子說她很幸福,因爲我。而此時此刻,我又何嘗不是因爲她也感到很幸福呢

    我是一個身無分文,還差點衣不蔽體的人,能有她的陪伴,這難道不是一種滿足嗎難道還不夠幸福嗎我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論將來如何,我都不會離開她,因爲她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沒有放棄我。對於這樣的一個傻女人,不論是她留下,還是我跟她走,我都要跟她一生相隨。

    “蒙偉君,你知道嗎當初我之所以到中國來旅遊,雖說是對中國嚮往已久,但實際上我是懷着一種避世的心態來的,我就想避開熟悉的人,避開熟悉的一切。只是我沒想到後來卻迷路了,不過說實話,我一點都沒有因爲迷路而感到後悔或者害怕,反而感到一絲興奮,竊喜。現在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我會迷路了,也終於明白當初迷路時爲何心中會有一種得償所望的感覺了,這一切的一切一定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玲子說着,說着,突然,滾燙的液滴滴到了我的肩上,一滴,兩滴,三滴

    我的心慢慢地被融化了,一股莫名的情緒從心底不斷地往上涌來,我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睛也開始模糊起來,視線變得越來越朦朧。

    朦朧之中我覺得月色很美。不,月色本沒有什麼特別,美的是眼前的人,是眼前的人讓夜色充滿了詩意,是眼前的人讓夜色變得溫柔。因爲在這之前,我還覺得月色慘白,毫無詩意可言。

    夜色溫柔,夜蝶翩舞。在詩一樣夜色裏,我無法對玲子的美、玲子的溫柔無動於衷,我要斟滿一杯月光,飲盡她的溫柔。而玲子似乎也被這柔美的夜色所感染,我們就那麼情不自禁地讓四片溫熱的脣糾纏在了一起,猛烈得令我感覺天翻地覆,美得令我忘乎所以。

    突然,玲子吸了一下鼻子,眼神迷離地看着我說:“怎麼有股血腥味呢”

    哪裏有什麼血腥味呢我根本沒有聞到。我已經完全沉醉在玲子的吻裏,對玲子突然的問話不禁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我以爲玲子只是在吊我胃口,當作是前戲。女人嘛,總是樂於這種事情。據說前戲對女人來說極爲重要,因爲她們身體上的反應跟她們的感情一樣,總是比男人來得慢一些。以前玲子就經常在關鍵的時候這樣,我一直不明白這女人是怎麼想的,總是能找到各種理由來吊我的胃口,可一到我快要把持不住的時候她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讓我是既愛又恨,愛得牙癢癢,恨的牙癢癢。不過,跟玲子相處久了,我也終於有機會明白了人們經常說的那句話: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玲子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一個剛開始我只是單純想“報仇”,卻在日復一日之後讓我不知不覺就淪陷的女人。

    我沒有理會玲子,而是繼續貪婪地在玲子的世界裏暢遊着。

    玲子看我並不相信她的話,便用手貼在我嘴上,制止我的豪奪巧取,然後又抽了幾下鼻子,很確定地說:“真的有股血腥味,你聞聞。”說着玲子還故意用手往我鼻端扇空氣。

    我似乎也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但此時的我已經完全沉醉在玲子的柔情裏,有句話叫箭在弦上,似乎不發是不行的了。不過,我想這也不能怪我,這完全是月亮惹的禍,還有玲子,誰叫她把我心中的火燒了起來,熊熊的烈火已經過了撲滅的最佳時機,我深信即便整個太平洋的水都倒下來都不能將它滅掉。

    不知道玲子這樣算不算是玩火燒身呢

    我心中一陣得意,我變得更加的貪婪,而玲子的身體似乎也越來越誠實起來。

    “啊,你流血了”玲子突然大叫一聲,嚇得我身子一縮,心中的頓時就滅了一大半。我心說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可以一心多用呢我明明感覺得到她也吻得很是認真,可她的手卻摸到我的腳踝,難道是她摸錯了地方不成

    我深信整個太平洋的水不能把我心中的火滅掉,卻被玲子的叫聲給掐滅了,只剩下嫋嫋的餘煙,恰如我心裏的氣,很是不甘。

    玲子大爲緊張,責罵道:“你什麼時候流血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你這樣很危險,你不知道嗎”

    看到玲子如此緊張,我也變得冷靜了不少,這纔想起來剛剛我是感覺到褲腿有點溼了,只是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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