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收回家法,兒子便不起來”
“母親,您若是執意不收回家法,兒子同一同領受便是”
“好啊你們一個兩個倒在我面前演起手足情深來了老三我問你你這事兒你是知道不知道”
“這”
沈老夫人卻不等他猶豫,重重的道:“老二你說”
屋子裏忽然安靜起來,兩息的功夫過去,才聽三舅舅吶吶道:“兒子,兒子曾略有耳聞”
“略有耳聞”沈老夫人冷哼一聲,“你從小幹了多少的搗蛋事,還不都是你兜着他有什麼事不和你說嗯好哇老大,我倒是小瞧了你的膽子了,竟然在你爹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的勾當你爹呢他知不知道”
直到這一刻一直默不作聲的大舅舅聲音才變得慌張起來,“娘爹他不知道,求您不要告訴爹爹他年紀大了,經不得氣”說着,聲音漸漸小了起來。閃舞..
沈老夫人卻冷笑出聲來,“你爹若是知道,還不打斷你的腿沒的在外面丟人現眼周媽媽,你還愣着做什麼連你也要忤逆我是不是”
“老夫人”
“娘”卻是大舅母的聲音,搶在周媽媽之前,沙啞中帶着疲憊和哀求,道:“您千萬消消氣,媳婦相信伯淵他只是一時糊塗,還求您看在媳婦的面上饒了他這一回,再說,明日便是您的壽辰,往來的也都知道伯淵他們幾個回來了,他若是受了家法,明日不能出席,豈不是要遭人詬病”伯淵,是大舅舅的表字,聽說還是大舅舅從前一個只教過他一日的先生給起的。
良久都聽不到屋子裏面的聲音,就在錦棠等的心焦,正糾結要不要闖進去的時候,卻聽到沈老夫人一聲疲憊而無奈的嘆息,“你呀罷了,老大,看在你媳婦的面上,今兒個這頓鞭子咱們便先記下,待到明日壽宴過了,你戌時再來領罰。不過,罰歸罰,咱們可得有個說法立個規矩出來,你可有意見”
許久不見大舅舅的聲音,卻聽三舅舅道:“你便應了母親吧爲了一個女人你何至於此啊”
女人錦棠更加疑惑,什麼女人難不成大舅舅在京城擡了妾氏那也不至於請家法吧沈家雖說不比那些傳世之家,但也是規矩甚嚴,因着沈老太爺最是克己和沈老夫人情感也是甚篤,到如今卻沒有一房妾氏。而且,據說沈老太爺的父親、祖父、曾祖也都只娶一房妻室,於是沈老夫人立下規矩,沈家的子弟,至多隻能娶一房妾氏,不許養外室,更不許眠花宿柳。
“一切全憑母親做主。”大舅舅終於也鬆了口。
少頃,才聽到沈老夫人道:“既然這樣,明便讓流琴帶着崔大家的和胡大一同去京城把她接來。”
“是”
屋子裏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錦棠卻仍然回不過神來,她知道現在最正確的做法是趕緊退出去,即便是在路上遇到什麼人,也要假裝自己正在來的路上。
可是她的腿腳似乎是被釘在了原地般,動彈不得。
怎麼可能大舅舅身在京城,大舅母又不在身邊,有個通房也不奇怪,只是外室被養做外室的女人,可都不是什麼好女人
忽然,錦棠如遭雷擊,呆呆的立在原地,只覺得聲音越來越遠
她可能記得大舅舅的外室是誰
她怎麼可能忘記了這個杜氏
前世大舅舅回家這一次,她也只在他們回來這日拜見過一次,直到她回京城,也再沒機會見到。倒是大舅母,似乎壽宴那日也沒怎麼見到,她還以爲是因爲主持壽宴太忙碌,到她離開,見到的次數似乎不多,她從來沒想過,原來其中還有這番曲折
她不禁又擔憂起來,轉身往外走去。
綠袖見狀,往身後的三槐堂望去,門窗緊閉中,似乎帶着某種壓抑的氣息,可她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轉臉便小心的扶住自家小姐,小聲道:“小姐,方纔嚇死奴婢了”
錦棠回過神,好笑的看了綠袖一眼,“現在知道怕了我看你方纔機靈的很,跑到月亮門旁邊探頭探腦,看得很是歡快呢”
綠袖一噎,頓時垮下肩去,沮喪到:“小姐不要拿奴婢取笑了,您要聽壁角也不提前說一聲,這要是被人發現了”
說着,綠袖一頓,直拍了自己的嘴兩下,猛地搖了搖頭,“啊,呸呸呸絕對不會被人發現”說完,又仰着頭,露出一抹討好的笑意,顯得樣子十分滑稽卻信誓旦旦的道:“小姐,奴婢仔細看過,周圍沒有一個人路過。”
錦棠失笑的搖了搖頭,點了點綠袖的額頭嗔道:“什麼聽壁角,本小姐那是誤入。”
綠袖摸了摸有些發癢的額頭,嘿嘿笑道:“是,是,小姐是誤入,然後腳痠了,所以誤的時間長了些”
錦棠瞪了她一眼,“知道就好,還不快走”
綠袖眼睛逡巡着月亮門外的廡廊,見沒有人,這才扶着錦棠快速走過,直到轉過了轉角,這才鬆了心中吊着的那一口氣,鬆懈的同時又忍不住用餘光瞄了瞄錦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