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爲初三他們的功夫還算不錯,但是今天先是對上了屋子裏的這夥人,後來又在外面遭遇了那一夥人,信心早就被打擊的支離破碎。
他苦笑道:“他們若是臂弩多,咱們便是被打成篩子也沒有還手之力,他們若是刀槍相見,屬下兄弟十個拼了全力,大概能抵擋上一兩個時辰。”
錦棠的神色漸漸凝重也對,那夥人如果是等閒之輩,想必也不會輕易傷了那個喜歡穿宋錦夜行衣的那人吧
他們進別院來,想搶的一息恢復功力的時間,不就是因爲身後有追兵
她的聲音放的更低,遞了個眼色給初八,“若是和他們相比呢”
“他們功夫比屬下們都好,甚至在外頭那些人之上,只不過他們中了毒,不知道解毒丸服下後多久能見效。不過,”他頓了頓,餘光掃了掃宋煜,低聲道:“那個戴面具的人功夫高深莫測,我們並不是沒有勝算。”
錦棠點了點頭,“我們便是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不如拼一拼全力。”
初三點點頭,“主子放心,屬下們就是死,也會護得您周全。”
錦棠搖了搖頭,語氣堅定而平靜,“死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我要的是活着,不僅是我,還有你們,都要活着”
初三和初八說不出話來,只是愣愣的看着錦棠。閃舞..
他們這個還沒有長大的主子,此刻卻像是伸出枝椏的大樹一般,冠蓋遮住了他們頭頂的風雨,讓他們莫名依賴又信任起來。
錦棠看着桌上嫋嫋升起霧氣的熱茶,笑的恬淡,垂着眼,“綠竹,你去廚房,燒一鍋熱油。”
綠竹絞着手,她分辨不出小姐這是要將她支走,還是真的要她準備熱油。
錦棠卻揚起笑臉,歪着頭看着她,湛黑的眼眸像是望進了她的心裏,“好丫頭,待會,萬一聽到什麼動靜,一定不能跑出來。我身邊有綠饒,但我回去,還要你幫着我收箱籠呢。”
綠竹鼻子發酸,卻終於露出了一個堅定的表情。
她的面上像往常那般,露出一個板正的笑容,只是眉梢微蹙,帶着些微緊張。
看着綠竹離去的背影,錦棠也鬆了一口氣綠竹不是
那個車軸不是綠竹做的,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有些表情是做不得假的,綠竹雖然老成,但她若是老成到將一切表情都演繹到恰到好處,那便不是老成,而是可怕了
錦棠將屋中唯一的光亮燈吹熄,拉開了門站在屋檐下。
廊下的燈早就已經被撤下,屋外黑漆漆的,只聽得到雨聲,若不是她早得了那些消息,她還以爲外面和聽上去一樣寧靜。
大雨瓢潑,頗有愈下愈大之勢。
她看着黑森森密不透氣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氣,那黑幕後面,彷彿不停地有黑影閃過,雀躍着叫囂拿命來。
綠饒不動如山的替她撐着傘,表情比夜色還要沉。
“跟着小姐,總有機會去的。”
“也是”錦棠忽然笑了出來。
忽然一隻大手伸過來,將她拉到靠窗的位置。
“你膽子倒是大,也不怕被射成刺蝟”
他在笑
錦棠搖了搖頭,擡起頭看他,一本正經的道:“離得這樣近,恐怕射不成刺蝟,會被射成篩子倒是真的。”
宋煜:這小傢伙,似乎還挺能說的
“你還懂這些”女孩家家,怎麼會懂這個
錦棠忽然笑了出來,倒是答了他上一句話,“我只是在賭,他們應該不會帶着十幾架臂弩出來,畢竟臂弩雖然不大,卻太惹眼,也太容易暴露身份。”這不,只射出一箭就暴露了
“還沒請,尊駕教高姓大名”
錦棠一愣,她直覺和麪前這人瓜葛保持在見過兩面的陌生人最好,還是不要互通姓名的好。
她笑了笑,故作神祕,“就算我告訴你,也未必是真名,現在已經是五月了,與我有緣,不如就叫我小五好了。”
宋煜想了想,覺得面前這個孩子有時候既幼稚又成熟,十分矛盾,也不計較她顧左而言他,不禁笑着問道:“你到底幾歲”
錦棠眼皮一跳,眯着眼沒有答話,只道:“你要不要跟我賭一賭我猜他們帶的弓弩不多。我的運氣聽說還不錯”
宋煜負着手,沒有說話,只是擡起頭,看向黢黑的密不透風的雨幕。
“那個功夫還不錯的,似乎叫初三”
錦棠和他肩並肩站在廡廊下,一起瞧向遠方,聽他問話不由點了點頭,意識到他並沒有看自己,於是改口道:“恩,功夫好的那個叫初三,十七善於使暗器。”
“你的人是怎麼發現我們翻進院中來的”這是他一直沒想明白的事。照理說,他們的功夫比她的護院功夫好,被發現應當沒那麼容易。
錦棠悶笑了出來,聲音像是一隻小手輕輕的撓着宋煜的手心,他有些不自在的別過眼,腰腹間的傷口又有些灼熱起來。
“初七喜歡鼓搗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你的人在院外徘徊的時候,大約是無意間碰了他設的機關,才能讓他們有所準備。”
原來如此。
宋煜點了點頭,神情有些凝重,他手下也有精通機關的人,只不過,因爲當時抽調不開,所以只能將他繼續留在了漠北。
他回過神,低聲詢問道:“我能不能見一見初三”
錦棠知道他定然是囑咐待會應對的事,於是喊了綠饒,叫她去傳。
花廳內,素衣悄悄拉了拉素音,朝着門外努了努嘴,“少主不會是那個吧”
說着,還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素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從他的手中抽回袖子。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說笑”
竟然敢說少主是斷袖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