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老爺一噎，當着小輩的面，下不來臺，又聽秦氏這樣指責自己，氣的渾身發顫，指着秦氏，似要將滿身的怒火盡數噴薄而出，“你你信不信我這就寫休書休了你”
“阿爹”沈希笎皺了皺眉，他的父親一直是冷靜剋制並且睿智的，怎麼現在衝動糊塗成這個樣子了
沈大老爺呵斥道：“長輩說話，什麼嘴出去”說着，轉身就去抓桌上那一沓宣紙，他被氣急了不假，可是現在的情況把他架在這，也讓他有些騎虎難下。閃舞..
“阿爹，阿孃並沒有錯，這件事就算是說到祖母那裏，恐怕也說不通吧”
沈大老爺皺着眉不說話。
如意忽然擡頭，眼含着淚，面上一片決然，“阿爹從小教導我要做一個有擔當的人，我和燕燕在做了那一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走到地獄了，揹負着這麼多年，到了今日總算是有了一個了斷，想必阿爹也能含笑九泉。不管沈大老爺信還是不信，這件事遲早也揭發出來。如意這就去官府，我已經在在宣芳館了，再如何，也不過是再去旁的館裏走一遭了。”
方纔還驚惶如受傷小鹿的杜氏忽然冷笑，“裝着一副小白花的樣子，誰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現在你說要去官府投案，於你不過是換一個地方呆罷了，於我卻是欺君瞞上，你的包袱放下了，我呢你是小姐，我是丫頭，你的命值錢我的命就不值錢我當日纔是蒙了心，竟然要替你受這罪過”
如意死死的瞪着杜氏，紅了眼圈，“你的命是命，孫媽媽的命難道就不是命殺人不該償命嗎你難道忘了咱們在杜家的時候，有一回你被蛇咬了，那時候，孫媽媽如何待你的你又如何，這些你都忘了你竟然還殺了待你如親生的孫媽媽”
那次她在莊子上被蛇咬，小姐壯着膽子用石頭將那蛇打跑，孫媽媽用口，一口一口的幫她把腳腕上的毒吸出來，還將她揹回了住處，她喝了大夫的草藥便醒過來了，孫媽媽卻昏了三天才醒。
杜氏僵住，閉着眼彷彿要將孫媽媽的笑臉甩出去。
“那是那是你們逼我的是她是她逼我的我本來好好的做我的妾就好了，她非要出現還認出了我我當然怕你不怕嗎你這個人寡情寡性的，又怎麼會知道我的苦衷我怕他說出這一切，伯淵便不再看重我”杜氏恰到好處的側着臉，讓沈大老爺看見她那滴瞬間滑落的淚珠。
沈大老爺瞬間抓心撓肝的疼，他嘆了口氣，走到杜氏的面前，低聲道：“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因爲你是杜家的女兒，我承認，我一開始是因爲你是杜家女才收留你，可是後來咱們的相處我是真的看重你你不明白嗎”
沈大老爺的手伸在半空中，沒有落下也沒有收回，他的心中百般糾結，望着面前這個梨花帶雨的女人，遲遲做不了決斷。
杜氏面目猙獰，撲向如意，“賤人，你一心求死也就罷了，何故非要拉上我”
如意狠狠的推開有些瘋癲的杜氏，胸口起伏，“你又何故如此執迷不悟”
杜氏忽然絕望起來，坐在地上望着沈大老爺哭的委屈，“伯淵，我是一心一意跟着你啊”
“一心一意”秦氏冷笑一聲，她拍了拍手，白媽媽推門而入，“夫人，胡大夫已經驗出來了，杜氏房裏那香爐中的香灰裏，有大量的安息香和淫羊藿，還有少量馬錢子。”
安息香燃的過量自然睡夢沉沉，淫羊藿又是迷情助興的東西，杜氏的房裏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沈大老爺忽然想起那夜渾身的燥熱和許久未見的勇猛。
“這是什麼意思”沈大老爺心中一沉，看了白媽媽一眼，見她斂着眼，規矩的站在堂下，又疑惑的看了看秦氏，秦氏卻低着頭，沒有說話。
“馬錢子是什麼”沈大老爺沉着臉，問道。
白媽媽迅速擡頭看了沈大老爺一眼，低聲道：“胡大夫說，馬錢子的別名，又叫牽機。”
“牽機那個曾經毒死了前朝好幾任皇帝的牽機”杜氏要害他沈大老爺瞪大了眼睛，心下駭然。
“胡大夫還說，金匱腎氣丸最忌喫生冷，忌房事。”
沈大老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信，可是她想到他最近越來越難以剋制的脾氣，心中不禁起了疑惑。
“爲什麼”沈大老爺不敢置信的轉頭看着杜氏，彷彿就在昨日，杜氏還對他撒嬌說喜歡看他喫東西的樣子，哄着他多吃了幾塊井水鎮過的西瓜。
“賤人我一心待你，你卻要害我”
杜氏狡辯，“你真心待我你是貪圖我年輕的身子你的年紀，比我爹爹還要長几歲，我委身於你，你卻連個鋪子也不給我，你還說不虧待我”
“莫名其妙”
錦棠站在角落裏看着這一屋子的鬧劇，看着沈大老爺怒火中燒，終於開口，看着滿臉不忿的杜氏目光銳利，“杜氏不，燕娘，你的背後是誰你到沈家來是爲什麼”
杜氏還沒從方纔的事情中回過神，乍一被質問，嚇了一跳，驚恐的看着錦棠心中有些沒底，“你說什麼燕娘可聽不明白表小姐可不要亂說”
“聽不懂”錦棠嘴角彎起一抹弧度，直起了身子俯視着杜氏，“好，那我再換一個說法，你往外遞消息，是要遞給誰爲什麼你遞完消息，如意就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