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好東西竟然都賞給自己了綠沁心裏美滋滋的,覺得一定是自己早上伺候的得力,所以得了小姐的青眼,想着,說話也變得牛氣起來,“綠竹、綠雲麼我會怕她們”
綠袖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是是是你不怕你到底給小姐灌了什麼迷魂湯”
綠沁邊挑簾子邊說道:“我能灌什麼迷魂湯,我不過就是伺候小姐盡心寫罷了有些人呢,就是仗着自己跟着小姐的時間久一點,所以就總是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其實啊,大家都是奴才,誰又比誰高貴多少呢你也是,綠竹也是,包括綠雲,咱們吶,還是得往後看,你說是不是”
綠沁打着簾子的手還保持着挑開的姿勢,面上的笑意還在,可是整個人卻僵住了,看着裏頭低着頭捻着茶粉的綠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綠袖從一旁探進頭來,一眼就看見了面色蒼白,低着頭不說話的綠雲,她的眼珠子一轉,掃了一眼放下簾子的綠沁,笑道:“誒呀,沒想到綠雲姐姐也在這兒嘿嘿嘿,綠沁姐姐,小姐說你伺候得力賞你點心,喏點心我可給你放桌子上了,你喫完了自己去謝恩吧我先走了”
說完簡直比兔子還快,哧溜一下鑽了個沒影。
綠袖拿着剩下最後一個食盒進了東暖閣。
錦棠正靠在蔥綠色大迎枕上看着從錦榮的書房裏翻出來的雜記。
綠袖將一疊粉彩的水晶糕從食盒裏端出來。
錦棠卻看了一眼食盒,笑着指了指小杌子,“你快趁熱喫吧,待會把綠竹和綠饒叫進來。”
綠袖忙不迭的答應一聲,一口吞了一個小點心,梅花酥真甜真糯呀綠袖愜意的眯起了眼睛,她吃了一個,就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趕緊跟錦棠彙報今天的成果。
“奴婢就一家一家的去聊,消息是守着后角門的田婆子那泄露出去的,不過,她倒是沒旁的,只說小姐掉下崖去,被一個侍衛救了起來。她把這話說給了一家茶餅鋪子的老闆娘,那老闆娘回去學這件事的時候被一個客人聽見了,那客人說了一大堆小姐和侍衛牽扯不清的一大堆話,然後謠言愈演愈烈,一盞茶的功夫,就傳的不像樣子了。”
“這麼說,這個客人很有問題。”錦棠眸子微凝,手指沿着杯沿畫着圈。
綠袖點點頭,“奴婢打聽過了,他從茶餅鋪子出來,還去了巷子頭上喝了碗羊湯,然後他又去了隔壁街上的糖肆,後來他又去長雲街上的醫館,朝陽街上的首飾鋪子和茶樓轉了兩圈,早上奴婢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已經在整個東西城內的巷子裏串了個遍。..”
“查到這個人什麼來頭了嗎”
綠袖搖搖頭,“沒查到,他東城是中年書生的樣子,西城卻是個花白鬍子的老者,要不是因爲她帶着些通州的口音,奴婢也發現不了他走了那麼多地方。”
綠袖記下了,又聽錦棠道:“陸府的動靜呢”
“後院兒那幾個婆子,踢皮球兒一樣一個咬出一個,最後,是吳婆子說,她聽櫻草幾個人說的,然後她就跟後院兒那幾個婆子湊在一起聊了起來。不過奴婢沒有請示過小姐,所以沒有貿貿然去找櫻草。”
“櫻草”這個名字倒是耳生得很。
“她是五夫人院兒裏掃灑的小丫頭。”
“五嬸”錦棠有些意外的擡起頭。
五叔沒得早,五嬸才二十多歲就守了寡,他們四房,現在也只剩下個少言寡語存在感極弱的五嬸還讓人覺得討厭不起來了。
錦棠想了想問道:“你平日裏和櫻草熟不熟悉她是個怎樣的人”
綠袖仔細的回憶了一番,有些不確定,“奴婢和院子裏那些上了年歲的婆子們倒是投緣,和這些小丫頭走的卻不大近,要不,奴婢去探探去”
“去探仔細些,不要打草驚蛇了”
綠袖點點頭,又接着彙報起另一件事,“奴婢已經按照小姐的吩咐了,將食盒給綠沁了。”
“單單是給了綠沁這麼簡單”錦棠好笑的乜了綠袖一眼
“嘴巴都要裂到耳朵邊上了,你又幹了什麼壞事”
“小姐不是叫奴婢考驗考驗這兩個人嘿嘿嘿,小姐,您就瞧好兒吧”
錦棠索性不去管,笑着打發了綠袖。窗外烈日炎炎,帶着伏天的暑氣。可是,偏偏卻有一股風,打着旋兒,將木槿花枝吹動。
錦棠抿着脣,看着窗外神色莫辯。
京城,起風了。
深夜,整個京城終於沉寂下來,入夜的風帶着些許涼意,透過蒙着綃紗的花窗吹進來,忽然,一個黑影一閃,轉瞬便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後院中。
一個時辰以後,比影子更無息的綠饒鑽進了錦棠的內室。
“小姐,貓洞又有動靜了”小姐早就吩咐過,那邊一有動靜,不論多晚,看清楚之後立即來報。
錦棠隨意的披了一個藕色褙子,作在牀上,剛剛醒來,眼神還有一些發懵,可是聽見這句話眼睛立刻亮了一下。
錦棠拍了拍牀邊的位置,拉着綠饒來坐。
綠饒心中一暖,只搭着牀邊坐下,低聲在錦棠耳邊道:“青寧今日又去了那個貓洞她回來鬼鬼祟祟的,拿了一個紙小包進來。”
“遞東西的人是誰”
“是二房的文媽媽”
文媽媽是二夫人身邊的人二夫人果然按耐不住要對她下手了嗎
錦棠冷笑一聲,“我還沒找她,她倒先撞上門來了你去安安穩穩的睡上兩個時辰,待會後半夜咱們還得鬧上一鬧。”
“是。”綠饒點點頭,嘴角帶笑走到外間的矮榻上和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