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他有可能不往那事上想”
小廝嗤笑道：“聽說，咱們這位九老爺潔身自好，從來沒去過花樓楚館，身邊更是連個母貓都沒有，更別提什麼通房丫頭了，他自己那件事上沒開竅，又怎麼會往那方面想”
蕭渙癱坐在臨窗大炕上，猛地灌了一盅茶，這才漸漸露出笑臉來，“你說得對，這位九表叔是個榆木疙瘩，又怎麼會想到那麼多頂多是覺得我和五表妹交集多些，有點兒不妥罷了”
對定然這樣頂多就是個私相授受，又怎麼會想到誘騙上去蕭渙自我安慰着，忽然猛拍了下桌子，“這事兒都怪你”
小廝一愣，忙認錯，“是是是，都是奴才的錯，都怪奴才沒打聽清楚，又聽那人說這是當朝侍郎陸大人先夫人的遺物，就慫恿公子將東西留了下來”
“不怪你怪誰這也多虧了東西不是五表妹的，我就納悶了，這東西怎麼會這樣巧的讓我遇見我方纔越想越奇怪，直到剛纔，我纔想明白爲什麼”
“爲什麼”
“爲什麼”蕭渙撇了撇嘴，“還不是衝着姑母來的你想啊，五表妹母親的那些個嫁妝，從前都是姑母代爲保管的吧”
小廝點點頭，“說是一直是大夫人保管的。從沒易過手，五小姐是前不久纔將東西接過去的”
蕭渙分神，肖想了一下錦棠的嫁妝，然後接着道：“姑母代爲保管，然後東西里，卻少了個簪子，這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小廝張着嘴，想了半天，最終沮喪道：“小人愚鈍”
“笨”蕭渙恨鐵不成鋼的白了他一眼，“說明姑母保管不利說嚴重點，搞不好監守自盜這樣的罪名都要扣下來到時候姑母可就說不清楚了”
“可是，表小姐說東西不是沈夫人的九老爺也說不是”
“所以啊咱們差一點就中了圈套說你笨你還真笨咱們若是真的相信了這個簪子是沈夫人的，然後拿給姑母，姑母到時候會怎麼想會以爲咱們挑撥離間會覺得五表妹爲了維護她的名聲忍氣吞聲到時候，姑母更心疼五表妹，心裏更加向着陸家，將來咱們跟陸家更是撇不清了可咱們終歸是姓蕭要知道，咱們那位五表兄將來可是要”
小廝轉了轉眼睛，似乎難以消化這些話，嘀咕了兩句，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可是公子你是跟七皇”
蕭渙忙捂住小廝的嘴，瞪着眼睛低聲怒斥道：“胡說八道什麼”
過了一會，才小聲道：“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蕭湛那樣囂張，還不是仗着蕭貴妃是他的親姑姑咱們雖然能和蕭家攀上，可是畢竟還隔着好遠呢可七皇子不一樣，他在舉子中的呼聲極高，他若成，咱們是吧他若是不成，咱們好歹是蕭家的人，我就不信，到時候那位做侯爺的大爺爺會看着咱們捲進這件事牽扯到蕭家的名聲”
“少爺果然是高明”小廝終於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看着蕭渙的眼神中充滿了崇敬。
他頓了頓，忍不住提醒道：“可是少爺，奴才眼拙，但奴才瞧着姑奶奶的意思，是要少爺娶了五小姐，可是五小姐是陸家的長房嫡長”
“我又何嘗不明白不過就是個女人，若不是看在陸大老爺還有她娘留給她的那些嫁妝的份兒上，我會任由姑姑安排”別以爲他不知道，每回姑姑叫他去內院，都是問些無關痛癢的學業上的事，而且，聽說從前五小姐是不用請安的，可是最近卻常常見着她，這說明了什麼姑姑有她的打算，他又何嘗沒有自己的計劃七皇子一直苦於刑部三司沒有自己的人，若是他成了陸家大老爺的女婿
要去查查要不直接告訴姑奶奶”
“不可這件事千萬不要讓姑姑知道。咱們買下這個簪子，本來就是一筆糊塗賬，而且咱們買回來又沒和姑姑說，出了事卻去說了”
蕭渙皺了皺眉，到時候，姑姑肯定會覺得他不聰明，留下壞印象。
“那萬一，五小姐和姑奶奶說了這件事呢”
“她不會。”蕭渙篤定的搖了搖頭。
“少爺是如何肯定的”
蕭渙輕輕一笑，露出一個自認爲顛倒衆生的表情：“爺在花叢中打滾這麼多年，別的不成，這一雙眼睛還是會看人的，五小姐對我有那麼點呵呵，你認爲她會和別人去說”
“那就恭喜少爺，賀喜少爺了”
“喪婦長女，有什麼可喜的”蕭渙砸吧砸吧嘴，“可惜是她，長得乾巴巴的，還不如四表妹”
小廝附和着嘿嘿笑：“可惜四小姐的爹不是當朝四品大員吶”
“陸紹安雖然是四品大員，可看他對我這個態度，也是狗眼看人低”蕭渙摩挲着下巴，忽然眼前一亮，“聽姑姑說，明兒安國公府季老夫人辦了個宴會，姑姑讓咱們去見見世面，聽說各府的夫人和小娘子都會去，只要咱們和五小姐有牽扯，到時候衆目睽睽之下”
主意是好主意，只是
“五小姐畢竟是陸家小姐，就算她有意於少爺，只怕在外頭而且，聽說季老夫人馭下極嚴，想必買通下人這招也不大行得通呀況且安國公府咱們沒去過，地形不熟悉，想要在那裏成事恐怕不易吧”
“別急，”蕭渙面上忽然露出一個神祕的笑意，“這件事，爺自然有準備，你只需要替我準備一些助興的香丸”
小廝一愣，心中隱隱有些害怕，“少爺不是說”
“怕什麼”蕭渙面上一沉，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無毒不丈夫既然要做，就要做的徹底些只要她成了我的人，還怕陸家不認賬到時候，陸紹安認我這個女婿便罷了，若是不認哼哼”
清心居東暖閣的地炕燒的極熱，角落中炭盆裏的銀絲碳也嫋娜的散出氤氳的熱氣。
陶媽媽站在臨牀大炕的邊上，這份乾熱，引得她睏意連連，直打了好幾個哈欠。
屋子中只聽得到銅漏和珠算撥弄的聲響。
許久，蕭氏的手才撥平了算盤，陶媽媽一個激靈，忙上前去幫蕭氏捏肩膀。
“表少爺在做什麼”蕭氏眯着眼，手指無意識的敲在那一本厚厚的賬冊之上。
“在念書呢表少爺最近十分用功，明年下場定然能金榜題名”陶媽媽奉承了一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蕭氏想聽的不是這個，於是接着道：“昨兒表少爺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幾張白狐皮，五小姐也收了，五小姐可不是眼皮子淺的人，可是奴婢瞧着，五小姐也並不是對所有人都拒之千里之外的樣子”
蕭氏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我這侄子總算是開了竅。”
“表少爺儀表堂堂，五小姐正是到了這個年紀了，一來二去的，也難免就表少爺若是再不開竅，可真是枉費夫人日日叫他來清心居的苦心了”
“周媽媽還沒回來嗎”
周媽媽一大早就出去了，陶媽媽往外張望了一眼，“奴婢方纔進來的時候，似乎還沒有。”
蕭氏神色莫辯的點了點頭，看了屋外一眼，“這兩日天氣陰沉，估麼着要下年前的最後一場雪了。”
陶媽媽秉着呼吸，不明白蕭氏爲何要說這句話。
蕭氏卻欠了欠嘴角，“這臘月開花，只差一場雪來催，我性兒急，等不了那麼久，便幫他一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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