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棠這一病,最着急莫過於陶媽媽。
“夫人,表少爺可說三日後來拿,這都過去一日了,今日再恐怕會來不及啊”
蕭氏哪裏不明白陶媽媽的意思,可是心裏再急也沒辦法:“難不成我不知道事情着緊人家病了還不忘了幫曾老太太抄經書,我又怎麼好開這個口讓她放下經書幫忙補上這個屏風”
“五小姐這病的也忒巧了。”陶媽媽撇了撇嘴,誰知道這病是不是真的。
蕭氏沒好氣道:“這鋪子着火還巧呢,難不成是她未卜先知,爲了躲着咱們自己一把火燒了鋪子不成”
陶媽媽終於不敢再說話。
蕭氏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你去找海棠苑的江媽媽,讓她看着從繡逸坊挑幾個個手巧的繡娘吧到底用不用,讓遠山自己決定。現在大家都盯着海棠苑呢,我也不能因爲他的事而得罪老爺,落得個被人指責是個苛待繼女的母親的下場。”
的確,在陸家的好名聲比對蕭家示好要重要實惠的多。
陶媽媽也只能惋惜的點點頭。
錦棠的病甚至驚動了曾老太太,還特意派人來問過一回。崇園關注,各院裏的老夫人自然要跟着表達一分自己的關心,這樣一來,倒沒有人再去關注三小姐被禁足的事了。
大家嘴上不說,心裏卻都明白,五小姐這病,多半是因爲米鋪着了火給急的,於是大家看向錦棠的目光便都有些同情,而有些知道些真正內幕的,看四房的眼神便隱隱鄙夷起來。
等到晚上的時候,宋煜來了。
“聽說你病了”
錦棠皺了皺眉,“你在陸家有眼線”
宋煜笑了,那張瓷白的俊俏容顏在微弱的燭火下恍如冬日裏初綻的霧蓮,朦朧的讓人想要一探究竟。
其實在錦棠開口的一瞬他便知道了。是啊,她又怎麼會是看上去那麼柔弱的姑娘,她可是能在危險的時候還不忘找到他的弱點拿刀威脅他,能在衆多包圍中沉着應對,能在黑暗中察覺旁人的氣息奮力自救,能斷然放棄手中財富救他於生死之間的那個金五爺。
錦棠拿起銀剪,撥了撥炕桌上紫金燭臺的燈芯,屋內的光線乍亮,轉瞬又暗了下去。
她沒有請宋煜坐,宋煜也沒有動,只是站在門邊,門扇摺疊,遮掩住他投射在窗棱上的影子。
他看着她端肅寧靜的側臉,忽然覺得喉嚨有些乾澀。
“我的毒”
錦棠擡起頭,“你是想問,解毒的丸藥吧”
“”
“那平南侯是想問解毒的丸藥,還是想問制丸藥的人”錦棠笑了笑,“平南侯放心,我這解毒丸只是熟人所制,因着我家舅舅與製藥之人熟識,家中便有許多他所制丸藥。而董府的濟大夫,不過是個普通的大夫,我與他也只是有過幾面之緣罷了。”
縱然知道對面這女子不是自己的敵人,可是宋煜的神經,還是一瞬間繃緊了好敏銳的洞察力
“五小姐誤會了,我並不是來”
“平南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不會特意去探聽,也不會多嘴。”
她的聲音謙和又柔順,可是他分明就聽出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
過了許久,才聽見一陣低沉的聲音輕輕的傳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
錦棠沉默了一會,方抿了抿脣,開口道:“董府花宴,明明大家都在追刺客,可是平南侯卻獨自藏身於假山之中,而濟大夫,聽說被董老夫人請到後院爲一位老夫人診脈。我並非有意撞見,只是事後覺得涼亭中的那個背影有些眼熟罷了。其實這並不能讓我猜出什麼關聯,只不過,因爲一些原因,我恰巧知道樂陽公主曾有恩於濟逢春罷了。”
樂陽公主便是宋煜的母親,也是德彰皇帝李放的妹妹。
“原來如此。”宋煜點了點頭,眸色深黑,讓人看不清裏面的情緒。
濟逢春是母親的人。十五年前,德彰皇帝登基的時候,以母親便將濟逢春留在了京城,後來宋家被血洗,青雲軍不復存在,濟逢春才離開了京城,直到幾年前他逐漸掌握了西寧衛的一部分勢力,又將勢力滲透進了京城,濟逢春才又回到了京城。不過,雖然他也回了京城,卻沒有過多的聯繫,直到董府花宴那次。
“沒想到,就這麼一次,卻被五小姐發現了。”
“還是我該謝平南侯不殺之恩”
宋煜挑了挑眉,看向錦棠的眼神中帶了一抹異色。
面前的小姑娘,神色總是淡淡的,帶着和年齡不符的凝肅和端莊,可是他就是覺得,她骨子裏分明不屑那些規矩,那張面孔下,應當有着一張靈動又狡黠的臉
他敲了敲門框,伸出兩隻手指,“兩次。”
“什麼”
宋煜挑了挑眉,淡笑着搖頭,“沒什麼。”
錦棠卻忽然明白過來:“昨晚那鋪子若不是我的,想必平南侯會殺人滅口吧”
她拿起炕桌邊上已經變溫的茶水沾了沾脣,帶着一抹莫名的笑意:“不過,平南侯確定昨日自己那種情形,還殺的了人”
宋煜笑了,那笑容彷彿烈日驕陽,分外晃眼。
“不會了。”
只三個字,卻帶着莫大的自信。
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錦棠心中一跳,眸子閃了閃,她垂下眼,忽然想起初八回稟的事。
“讓你中毒的,是那羣波斯人”
“我來正是要告訴你這件事,聽說貴府三小姐還曾向那羣波斯人購蛇,要知道,蛇對他們來說乃是聖物,就算是用金子去換,人家也未必會賣的,五小姐難道不好奇,陸三小姐是如何得到那些蛇的”
三姐存的私房銀子不會太多,而且以她的性子,就算是要報復自己,她也捨不得花一大筆銀子。
“難不成,那些波斯人受人指使,是衝着家父來的”除了父親升遷可能當了別人的路,她想不到別的了。
“貴府四房的三老爺與這些波斯人暗中有過幾回來往。有意思的是,陸三老爺最近聯絡的人,都是有意要投靠五皇子的人,而這些波斯人,卻和七皇子走的最近”
錦棠皺了皺眉,三叔若是投靠了五皇子,便不會暗中和七皇子的人走動,也就是說,三叔並不是五皇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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