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七皇子的目光盯在刑部,那個新提上來的右侍郎,原來在做給事中的時候,和七皇子的幕僚姜秀走動過一陣,聽說他們倆師從同門。”
朝中關係雖然複雜,可是再盤根糾錯卻也不如這些文生,彎彎繞繞,扯來扯去總能攀上個同門同窗或是同僚。
錦棠點點頭,“那個叫康五的說,他們兩日一輪值,他若是沒有回去,三叔必定會有所懷疑,所以我們的計劃要加緊了”
穆承毅面色嚴肅,“陸家能不能分宗,全看咱們這一回埋下的這個引子。”
錦棠點點頭,“拾錦樓那邊籌備的如何了”
“蕭貴妃依賴着拾錦樓的新菜色重獲帝心,所以五皇子對拾錦樓也愈發看重,再加上這幾日把年後十幾萬兩盈利銀子送了過去,蕭家這邊,起碼信了八成。”
“蕭旻或許好騙,但蕭湛絕不是那麼容易矇混的,一定要再謹慎一些。”
穆承毅點點頭,想上一回安排蕭渙那件事的時候,錦棠的提議,他不禁有一絲疑惑:“小姐怎麼知道,被蕭湛看到,他就一定會派人去查那個匣子而不會起疑”
按照他的想法,爲了不出現漏洞,最好是由人的口中不經意的透露出去,也免得僞造的那些證據出現漏洞從而被看穿。
錦棠眯起眼,周身的氣質忽然冷冽,“蕭湛那人多疑,如果有人告訴他,他一定不會上當,可這件事如果是他自己看到的,一定會疑神疑鬼。”
穆承毅愈發不解:“小姐是怎麼做出蕭家那些謀反的證據的”
錦棠笑了笑,心中苦澀卻又疼痛如刀割,這還是前世,拜蕭湛所賜。
穆承毅不明白錦棠爲何對蕭家那位大少爺如此謹慎,也不明白爲何對蕭家如此瞭解,以至於兩次出手,全都一舉中地,不過他沒有多問,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平南侯要娶五軍都督府指揮同知何雲飛家的女兒了,小姐可聽說了”
錦棠挑了挑眉,就聽穆承毅低聲道:“若是宋何兩家聯姻,雖然影響不到朝中大局,可漠北的局勢一定會有所變動”
“漠北”錦棠怔怔出神了一會,忽然問道,“小舅舅還是沒有消息嗎”
穆承毅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道:“我們的人傳來過消息,說是二月中旬的時候,似乎出現在淮安過,不過沒能確認,而前幾日捎來京城的那張羊毛毯子也確實是從漠北來的,若是舅老爺在淮安,時間上說不通。”從淮安到漠北,可比京城到漠北還遠呢
錦棠卻眼皮一跳,心驚起來,她的語氣忍不住急促,雙手緊緊絞住帕子
“你說小舅舅出現在淮安過”
二月的時候,淮安運河段結冰,河工打死了朝廷命官,緊接着,運河沿岸平民暴動,聲勢浩大到早朝爲誰去平反爭論了好幾日
小舅舅難不成現在就已經摻和到了叛軍之中
三月末的風,已經有一些煦暖,屋外的柳條似乎是一夜之間變得飽滿,遠遠看去梢頭一片鵝黃。
茶棚周遭靜悄悄的,只有遙遠的不知何處偶爾傳來的犬吠聲。
對面狹長寂靜的小巷中,一個男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站在他面前,一身白衣的公子面容俊朗,一張狐狸臉上笑容溫和,不是寧安候府的大公子蕭湛是誰
男人面露恐懼,仰着頭不斷地求饒:“大爺不關小人的事啊是二老爺吩咐的小的只是聽命行事啊”
“大爺您繞了小的這一回往後就是當牛做馬刀山火海,小的絕對會報答您的大恩”
“我不用你當牛做馬,”蕭湛眯着眼笑了笑,“說說吧,爲什麼要破壞我的計劃殺了我的人”
男人眸子裏的驚恐更勝,呆愣了一瞬,見蕭湛低着頭看過來,豁出去般道:“二老爺說,他雖然也想要陸紹安死,可是時局更重要張皇后在皇上心中雖然分量不重,張天師也隨着裘天師入朝漸漸失了帝心,可張閣老畢竟是兩朝元老,又做了十幾年的閣老,朝中門生遍佈,寶安黨在朝中聲勢浩大極有分量,按照咱們的謀劃,屆時七皇子一倒,寶安黨勢必會推二皇子出來”
“然後呢”
“二老爺說了,朝裏的局勢變了,陸紹安此番有望進內閣,到時候,張閣老勢必會勢弱,屆時,就是咱們那位五爺的機會”
“所以你就殺了我的人”蕭湛面色平靜,只是低着頭看他。
男人驚慌起來,一力否認:“是二老爺叫小的乾的否則小的怎麼敢對大爺您的人動手二老爺說,若是讓您真的給得手了,陸大老爺死了必然會打破如今的平衡”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沒有人了二老爺說,怕您多心,小人做完了這些,讓小的出去躲一陣。”
“你既然你這麼聽二叔的話,這些話就說給他聽去吧。”
蕭湛轉身朝着巷口走去。
男人狂喜,正要起身,腰側卻忽然一涼,他低下頭,一柄匕首已經沒入了一半,傷口不大,血卻瞬間殷透了他的衣衫,他側過頭,難以置信的看着一直面無表情跟在蕭湛身邊的這個男人,冷麪男子看也沒看他,面無表情的手腕轉動,刀刃翻轉,瞬間絞碎了他的臟腑。
男人張了張口,似乎是想問爲什麼,可終究沒有發出聲音。
蕭湛卻眯着眼,笑容溫和的回答了他:“我的身邊,不留別人的狗。蕭旻,也不行。”
冷麪男子擦了擦沾血的刀刃,擡着頭,往前方不遠處的茶鋪看過去:“主子,那人似乎是陸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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