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他的額頭灑下一片清輝，他的眸色深黑，卻是看向虛妄。
錦棠手中一空，還要再說些什麼，綠饒卻突然靠近：“小姐，有人過來了”
錦棠一愣，黑衣人卻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
“陸五小姐”
錦棠回頭，目光中閃爍着鋒芒畢現的防備和銳利，宋煜一愣，下意識朝着巷子深處看去。
錦棠卻忽然引進滿身芒刺，不着痕跡的擋住了宋煜。
宋煜眸子閃了閃，側過頭，看了身後的地上一眼，眉心不自覺皺了起來。
他對着素音使了個眼色，沒一會，巷子裏便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你還好吧”宋煜頓了頓。
方纔他路過這條巷子就覺得不對，但當時巷子相反的方向正巧發現了幾個可疑的人，沒想到他走了一半又急忙折返，竟然遇上了陸五小姐
“受傷了”
錦棠搖了搖頭，一愣，側過頭，這才發現了綠饒肩頭有一處凸起，若不仔細看，幾乎就以爲那是她玄色衣衫的一部分
“你受傷了”錦棠低呼一聲，又有些顫，輕輕的順着輪廓摸過去，她的外衣在夜色裏吹得有些冷，可是流出來的粘稠卻是溫熱的，顯然是一直在流血。
錦棠握了握拳，彷彿這樣就能將心中的火氣壓下，“傷在肩胛也不能大意，我們快回府”
“我送你們回去”
果然路上又遇上了兩三撥黑衣人。
宋煜什麼都沒有問，可是看上去卻再也不似往日那般漫不經心，只一言不發的將人送回海棠苑。
錦棠將宋煜送到廊下，真誠的道：“今日多謝你了。”
“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嗯什麼”錦棠一愣，下意識擡起頭，忽然就對上了那一雙比夜空的繁星還要亮的眼眸。
“我以爲我與五小姐有過幾次過命的交情，應當是很好的朋友了，至少，你不應該像現在這般戒備我方纔那個人，是沈策吧”
錦棠吃了一驚，下意識矢口否認，“怎麼可能是小舅舅”
宋煜卻眯着眼輕笑起來，眼底竟帶着一絲孩子氣的得意：“我在漠北的人早就傳來訊息，沈策來京城了你可不要誤會，我可沒有監視他”
錦棠心中樹起一絲防備，抿了抿脣，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小舅舅來了多久爲何而來”
“你這位小舅舅可不簡單，”宋煜沉默了一瞬，也沒打算隱瞞，“他來京城應當也就是這一兩日的事情，我不知道他在謀劃什麼，但我手下的人跟我說，曾經在大同見過他，大同有一個山西行會，他就住在那行會下屬的宅子裏。你或許不知道山西行會是什麼，淮安府的難民暴動，就是山西行會在幕後策劃的。”
“官家不知道這件事”
“官家若是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中軍都督府的左右都督和大同總兵那裏還能那般平靜”
那就是連皇上也不知道了錦棠暗暗心驚。
難怪宋煜能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下還活得這樣滋潤，他的情報網，確實可怕。
“至於他爲何而來，我倒不知道了，不過，我知道他是受了內傷，來京城是爲了找一個人。”
宋煜挑了挑眉，看着錦棠的眸子帶着一絲意味深長。
錦棠知道小舅舅與濟逢春熟識，濟逢春要出門很久，難不成是爲了小舅舅
小舅舅受了內傷
可是方纔看上去不像是受了傷的人啊
“五小姐真的不打算告訴我今夜這夥人的事嗎”
錦棠沉默了一刻，才緩緩的搖了搖頭，“這畢竟是陸家的事，總之，今日的事，還要多謝你。”她頓了頓，道：“你與何家大小姐快要定親了吧”
宋煜一愣，似乎是沒想到錦棠會知道這件事，也沒想到她會問出口。
他的面上閃過一抹不自在，心中更是有一絲被他故意忽略抓也抓不住的不確定，隨即，便釋然了，他整日往何府送東西的事，早晚會傳的滿京城皆知。
“唔，大概吧”
錦棠點了點頭，垂下了眼，其實每個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軌跡，她改變了陸家的軌跡，所以前世好好的父親現在吐血重病，未知的未來誰也不確定，所以她不能告訴宋煜，不要迎娶何家姑娘，免得將來的某一天，他屠戮何家滿門，背上一個殘暴的名聲。
可那也只是前世的事，今生的宋煜未必會那麼做，更何況，她又有什麼資格去阻止他要做的事呢
可是，宋煜畢竟救過她也幫過她很多次，她終究還是不忍心，忍不住開口提醒。
“婚姻大事，還是要謹慎些。”
宋煜忽然咧開嘴笑了，像一個心無城府的孩子，就那樣忽然向她袒露心扉一般，“我對何家有所圖謀，何雲飛那個老狐狸，不會那麼容易就上鉤的。”
你對人家有圖謀，難道人家對你就沒有算計
錦棠眸子閃了閃，沒有多說。
宋煜也沒有過多解釋，揚了揚手，“那我先走啦你們家外頭那個門神已經朝這邊看了四回了，我若是再不走，恐怕等一會來的便是令尊了有事，就叫你身邊那個叫青宴的丫頭去找我。”
錦棠一怔，看向並不能看清楚的牆外，耳朵忽然莫名有些熱。
黑暗將一切都湮沒，包括那些只存在於不能見光之地的魑魅魍魎。
一個身影閃過蕭家的外院，徑直來到了書房門口。
“都解決了”
“主子，屬下帶人去刺殺陸五小姐，可當時已經有一夥人在動手了，屬下一時搞不清楚對方是什麼人，又怕打草驚蛇，所以沒敢貿然動手，叫他們先退下了。”
蕭湛眉頭一皺，“陸錦棠人呢死了嗎”
陸紹安太謹慎了，之前派出去的人都被他身邊那個徵弘給發現了，他的兒子不在京城，聽說他十分看重陸錦棠這個女兒，若是她死了，陸家大房也會亂上一陣，屆時他心情不好，必定露出破綻，到時候就是他的死期
“他們人很多，身手也都不錯，陸五小姐身邊就算有個會功夫的丫鬟怕是也抵擋不住，不過就怕陸大老爺在她身邊安排了人，屬下這就去查”
“不必了，”蕭湛眸子閃了閃，嘴角露出一抹輕笑，“你去查查，今夜這夥黑衣人，是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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