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媽媽沒有把票據帶在身上,她在後罩房住的屋子也被周媽媽翻了個遍,然而還是什麼都沒有,蕭氏既放了心又揪着擔心,正想起身去海棠苑看看,一個小丫鬟卻闖了進來。
蕭氏皺了皺眉,恍然想起“你是海棠苑做雜活的豆花”
“是奴婢。”豆花磕了一個頭,神色有些慌亂,“楓丹姐姐帶着人要翻海棠苑,奴婢這纔想起來奴婢那裏還有個重要的東西沒藏好,可是等奴婢拆開了被子裏層的布,卻發現上回楓丹姐姐交給奴婢那個金線繡的荷包不見了”
“什麼荷包”蕭氏一愣,隨即沉下臉,“是那個平金繡的墨色杭綢荷包”
豆花忙點頭,幾乎要哭出來,“奴婢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的奴婢明明就好好的縫進被子裏了不知道誰將奴婢的被子拆開過,奴婢明明縫的嚴嚴實實的呀夫人您救救奴婢吧奴婢將那十五兩銀子還給您,還有大丫鬟的位置奴婢也不要了,求求您將奴婢要到清心居來吧奴婢不敢再在海棠苑呆了小姐若是知道奴婢拿了那樣一個荷包,一定會處死奴婢的求求夫人救救奴婢奴婢便是當牛做馬”
蕭氏不耐煩的打斷豆花的話“你和誰同屋住楓丹給你荷包那日可有被人看見”
“絕對沒有人看見”豆花肯定的搖頭,“奴婢和管花草的香菱住在一個屋,她那個人最是沒心沒肺膽小又大意,絕對不會發現奴婢被子裏的東西奴婢敢肯定不是她拿走的”
蕭氏沉吟了一息,沉聲道“怕是丟了好幾日了,從前無人說,若是有人找到你,你不承認,荷包無名無姓,誰又能賴上你只要你不說,誰知道荷包是哪裏來的甚至,誰知道,有這樣一個荷包”
“可是,”豆花張了張嘴,蕭氏卻手一揮“你先回去吧,以後清心居不要來了,別自己露了馬腳”
打發了豆花,蕭氏想了想,從牀頭的暗格裏拿出一個墨色杭綢平錦繡連理枝的荷包,叫了霜蕊進來,“你去將這個交給楓丹。”
待掃見荷包另一面交纏的人像,霜蕊手一緊,連忙攏住荷包仔細收到腰間。
蕭氏嘆了口氣,“老爺入了閣,沈家又在朝中經營已久,五小姐就算是喪婦長女,過陣子求娶的人也只怕大有人在,若是有更好的選擇,老爺又怎麼會讓五小姐嫁到蕭家”
唯一的辦法便是讓五小姐壞了名聲,唯獨只有蕭家想娶。
蕭氏眯起眼,“到時候,一個想娶,一個願嫁,就算天下人反對,這親也結定了”
霜蕊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屋子。
蕭氏坐在臨窗大炕上,慢悠悠的喝了一盞茶,隔着窗子又看了一會院中的海棠。
這株垂絲海棠是當年沈氏爲五小姐種下的,如今時移世易,它卻依然靜靜的開在院中,花朵低垂,似要藏進翠綠的花葉中,遠遠望去卻如彤雲密佈,又似蹁躚起舞的舞姬,無風明媚動人,風起姿態萬千。
蕭氏放下茶盞,慢慢起身去了海棠苑。
等到路過中院的時候,她忽然頓了頓,自言自語道“今年冬冷春短,時節不正常,樹也要病的。”
婆子點點頭,笑着附和道“是啊,這海棠怕是冬日裏被凍着了,這幾日恐怕就得移出去了”
蕭氏搖搖頭面帶惋惜“真是可惜了。”
太陽西斜,正是黃昏逢魔時,蕭氏站在海棠苑門口看着嘈雜一片的海棠苑,脣角彎起一抹冷意,她的聲音在影壁牆的陰影之下顯得有些森寒“去,叫人去崇園將老爺找回來,就說海棠苑出事了,若是曾老太太問起來,你就說是海棠苑有不乾淨的東西”
霜怡急忙抓了個總角的小丫頭吩咐了下去。
小丫頭知道事情緊急,一路小跑着去了崇園,然而還沒走到,便遇到了九老爺陸紹寧。
“急匆匆做什麼去”
“九老爺”小丫頭嚇了一跳,忙道“海棠苑出事了奴婢要趕快去崇園找大老爺去海棠苑”
“海棠苑出事了”陸紹寧眉頭一跳,又出事
“出什麼事了”
“啊不、不知道”小丫頭張大了嘴巴,霜怡的叮囑還在耳邊,怎麼此時卻絲毫想不起來了
陸紹寧扶額,“算了,我去看看,”他指了指外院,“大老爺在書房見客呢,你去外院找他吧”
此時的陸紹安正在送客。
高氏既然已經將想說的說完了,又心虛的怕被蕭氏發現,自然想趕快離開,只是她還沒出月亮門,便被一個小丫頭迎面撞了個滿懷,還沒喝斥,卻聽那人焦急的道“老爺海棠苑出事了”
高氏一愣,陸紹安已經快步走到近前,問道“海棠苑怎麼了”
小丫頭支吾一聲哭喪着臉道“大老爺快隨奴婢去吧”
高氏是個極有眼色的人,見小丫頭故意避着自己,想必是什麼不好的事情,於是趕忙道“大老爺快去看看吧今日打擾了,改日我再去看妹妹。”
陸紹安面色緩了緩,說了幾句客套話便疾步去了海棠苑。
還沒靠近院門,便覺得氣氛有些凝滯。等進了院子,更是覺得詫異院子裏靜悄悄的,卻隨處可見清心居的下人,海棠苑的人一個也沒看見。
陸紹安心中一沉,抓着守住正房屋門的霜蕊問道“發生了何事”
不待霜蕊回答,簾子卻從裏頭挑開,陸紹寧皺着眉頭,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走了出來低聲道“大哥,不好了,你看”
說着,便將一個墨色杭綢的荷包遞了過來。
玄色的穗子上,一顆鴿子蛋大小的上好東珠十分搶眼,穗子下用了上好的虎睛石做墜角,就算不看荷包的背面那連理花枝的金線,也知道這荷包有多貴重,可是將荷包翻轉,卻是一對交纏的男女不堪入目的畫面。
陸紹安盯着讓人面紅耳赤的圖樣表情陰晴不定,良久,他慢慢收緊了手指,“是誰發現的”錦玉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