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話沒說,買了四支奶油冰棍一支紅小豆冰棍。
這些東西,孩子們都是第一次見。成河茫然地喜悅着接過小秋遞過來的奶油冰棍,卻不知咋操作。那邊的兩兄妹看着成河幾個的笨拙模樣,哈哈哈地笑起來。
成江還好點兒,成河瞬間漲紅了臉,朝那倆孩子一瞪眼:“笑啥笑,笑個屁啊”
成河本就比那兩孩子大不少,又生的黑黑壯壯高高大大的,這麼一瞪眼,立刻就把那個小姑娘嚇哭了,那個男孩也不笑了,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那媽媽不幹了,將倆孩子往身後一護,朝着成河就罵開了:“哪裏來的野孩子,跑這裏來撒啥野啊”
成江和小秋同時上前一步,小秋拉住就要往上衝的成河,成江卻挺直腰板,對女人道:“我弟弟不該罵人,我替他道歉。”
那女人憤憤地盯了成河一眼,這才悻悻地轉身,準備哄自己的孩子去。
成江卻再次開口:“這位大嬸,我弟弟罵人不對,我們道了歉。你們孩子笑話人,也該有個說法吧”
“哎,你還沒完了”女人惱火地回過頭來,又要開噴。
這時,她身後的男孩子突然朝着街上叫:“爸爸,爸爸”
成江小秋聞聲都看過去,卻驚訝地發現,騎着自行車過來的男人竟然是之前去她們村裏駐村的林正強那麼,這女人孩子就是林正強的老婆兒女咯
看見自己男人來,那女人彷彿有了底氣,瞪了成江成河幾人一眼,摟着一雙兒女,回頭委屈地叫:“正強,你來的正好”
林正強卻沒怎麼注意妻子兒女,只看着成江小秋兄妹幾個,暗暗心驚、忐忑着,正在想這些孩子跟誰來的。就見對面最大的小子,扯着嘴角展開一抹笑來,客氣地叫:“原來是林幹事”
林正強扯了一抹笑,問道:“你們幾個孩子咋到這裏來了大人呢跟誰來的”
成江仍舊微笑着,林正強的妻子卻不耐煩了,猛地在身後拉了林正強一把,林正強被拉了個趔趄,尷尬地朝成江小秋幾個笑笑,這纔回過頭去,低聲問她妻子什麼事。
片刻,林正強再轉回身來,臉上仍舊掛着一點笑,卻尷尬僵硬的幾乎維持不住了:“那個,兩個孩子不懂事,我替他們向你們道個歉哈我們今天還有事,就不跟你們多說了,先走了哈”
說着,拉扯着很有些不甘的妻子,嘀嘀咕咕着,匆匆去了。
小秋已經做了示範,教着成貴和小夏喫起冰棍來。見林正強走了,將剝好紙的冰棍遞給二哥和三哥,一邊看着一輛車子載着那一家人,微微撇嘴道:“別想那些人了,來喫冰棍。”相比較奶油冰棍,她更喜歡這個時候的紅豆冰棍,淡淡的甜,清爽自然的紅豆香,不像後來都是添加劑,已經失去了最天然本真的味道。
王利民只是喝了一小口,就順手遞給了小夏:“小夏跟你哥哥一起喝,爹剛纔喝過水了,再說,我也喝不慣這個”
每個父母大概都有類似的藉口,以便把好喫好喝的都留給孩子們。小秋笑笑,也沒戳破。
這次回來,小秋就開始動手收拾給鄭秋實帶着的東西。
鄭秋實總愛說喫飯不能又太明顯的偏好,要中正平和,否則不利於養生。他自己卻很喜歡喫小秋做的香辣魚和辣泡菜。小秋此次去地區買了幾個飯盒,將香辣魚和辣泡菜各裝了些,又將王利民套的野兔炒成辣兔丁。除了這些喫的,她找宋秀蓮幫忙,給鄭秋實做了一身新棉衣棉褲棉鞋,其中動手縫合的部分都是她做的。雖談不上多精緻,卻也看得過去。
忙忙碌碌地收拾完這些,也就到了鄭秋實離開的日子。
王利民特地向大隊裏請了假,帶了妻子兒女們一起去公社裏爲鄭秋實送行。
喫的也還罷了,鄭秋實看見那一身新棉衣倒是心裏一暖,連忙向宋秀蓮道謝,才知道,大部分都是小秋做的。惹得老頭兒又有一剎那的猶豫,要不要強帶着丫頭一起走
鄭秋實就收拾了一隻柳條箱子,裝走的只有他的隨身衣物和書籍筆記,至於宿舍裏的傢俱,都是公家的。剩下的就是些鍋碗瓢盆、杯碟碗筷外加一輛騎了十幾年的舊自行車,一併留給了小秋。
至此,小秋再上學就不用步行了,由二哥成河騎車子帶着她,倒是便捷了不少。
轉眼,秋假結束,陽曆也進入了十月。小秋回到學校學習,廖辰也繼續代課,只不過,她不再讓廖辰給她講課,替出時間給廖辰複習準備參加高考。
10月21日,中廣電臺正式播發了重新恢復高校招生制度的消息。根據教育部關於1977年高等學校招生工作的意見,招生對象爲年齡不超過25週歲的未婚工人、農民、知識青年、複員軍人、幹部和應屆高中畢業生,“老三屆66、67、68年的高中畢業生”婚否不限。
得了確定消息的人們終於吃了顆定心丸,也立刻就蒐羅了各種資料報考,一時高中課本、複習資料成了最緊俏的物資,洛陽紙貴。
這個時候,那位做手術的老師也終於恢復了,重新回到學校教課,廖辰的代課生涯告一段落。
小秋聽過廣播的時候剛剛坐下喫午飯,一聽這個好消息,她立刻撂下碗筷,拉起二哥成江,往外就跑,一邊向姥姥姥爺交待“我去給小舅和小姨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