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沒人分了兩壟棉花,人站在兩壟之間邊摘棉花邊往前走,喬西黏小秋黏的不行,直接擠開別人,搶了小秋右手邊的位置,再右邊是葉梓和金笛。吳戈和秦戎則只能佔了小秋左邊的位置,喬北被排在最外邊,跟個沒人管的孩子一樣,委委屈屈的。
小秋直接將書包掛在脖子上,垂在懷裏,這樣兩隻手都被解放出來,她是兩面開工,一邊摘棉花一邊往前走,幾乎不停步,沒多會兒就把喬西吳戈一羣人都遠遠地拋在了後邊。
“小秋,你摘的也太快了吧”喬西好不容易摘完一棵棉花,一擡頭小秋跑出去十多米了,登時覺得備受打擊,忍不住哀嚎一聲。
小秋聞聲回頭,這才發現其自己一不小心太投入了,完全當成了在家裏時幹活,打擊到身邊這些農活菜鳥了
很無奈地抿抿嘴,小秋不得不折回來,接應喬西,順手也幫着吳戈甚至秦戎摘一些,那幾個人在小秋的刺激下,都彎着腰專心致志地摘棉花,盡力仔細盡力加快速度,慢慢熟悉了之後,還漸漸地說笑起來,幹活的氣氛也輕快愉悅起來,不時地傳出一陣笑聲。
小秋一個人幾乎摘四五壟棉花,自然書包滿的也最快,她第三趟跑回來倒書包,隔着幾步就看見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正蹲在笸籮旁,手伸在笸籮的棉花裏邊,一邊做着什麼,一邊向四周張望着,看上去就覺得鬼祟
小秋個子矮,又站在高大的棉花植株中間,她能看見賀勤,賀勤蹲着往上看,卻沒注意到小秋,心裏砰砰跳着,一邊飛快地把書包中沒挑揀乾淨的髒棉花抓出來,飛快地塞進笸籮底下,用笸籮裏的乾淨棉花遮住
他的手大,兩三把就把書包裏的髒棉花掏空了,全部埋進笸籮底下,完了還將書包翻過來,往笸籮裏抖了抖,沒有殘餘的棉花,卻又掉出一些枯葉子碎片
棕褐色的枯葉碎片落在雪白的棉花上,就像一點點髒污,特別刺目。
賀勤大概也覺得心虛,脖子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慌慌張張地轉身逃離現場,書包卻不小心被笸籮邊掛住,拉扯的笸籮挪動了一下,幾乎打翻,賀勤的臉色都嚇白了幾片棉花葉子就那麼難挑,他無法想象一笸籮棉花都打翻弄髒了是什麼後果。若是讓他一個人挑揀乾淨,他怕自己會挑揀到天荒地老去啊
將書包從笸籮上摘下來,賀勤的腿腳麻木,一下子沒站起來,又摔了個屁股蹲,然後才慌里慌張地爬起來,拖着一條麻腿,一瘸一拐地竄進棉花地裏,找着自己的兩壟棉花,裝着認真仔細地去摘棉花了。
他走遠了,小秋才緩緩從棉花地裏站起來,目光湛湛地看看已經彎着腰在地裏摘棉花的賀勤,又回頭看看被賀勤徹底污染了的一笸籮棉花,深深地嘆了口氣。
小秋默默地走到笸籮邊,將賀勤埋進來的髒棉花小心翼翼地撿出來,儘量縮小污染的範圍,然後把頭上的草帽摘下來,將髒棉花都裝在草帽裏,直到把笸籮裏受污染的部分全部清理乾淨,這才捧着比賀勤埋進去的量大了不止一倍的棉花來到旁邊的樹蔭下,坐下來,開始耐心地摘揀裏邊的碎葉子。
經過賀勤的抓埋揉搓,枯葉子真正地碎成了渣渣,大的一兩平方毫米,小的只有芝麻粒兒大小,小秋需要把一小團棉花拿起來,湊到眼前耐心地摘揀。
喬西左等右等不見小秋回來,看看自己的書包裏也差不多滿了,就招呼一聲往地頭走來。
她徑直走到笸籮邊卻沒看見小秋,倒下自己書包裏的棉花一回頭,才發現小秋坐在旁邊的樹蔭下摘着棉花。
喬西很奇怪:“你摘的棉花還需要再揀一遍”
她親眼看着小秋摘棉花又快又幹淨的,而且,兩手配合極好,偶爾沾一點點枯葉雜草,也立刻就摘乾淨再往書包裏裝的,怎麼還需要揀她下意識地就想到了自己摘的棉花,若是小秋的還需要揀,她摘的那些豈不是得全部返工
小秋也正好挑的眼花,藉着喬西問話,乾脆擡起頭來放鬆一下。
她無奈地笑笑:“不是我摘的。”
喬西一臉驚訝,隨即皺起了眉頭道:“誰摘的,怎麼讓你在這裏挑”
誰摘得棉花不乾淨就是誰的責任,返工挑揀自然也是那個人的事情,憑什麼這麼辛苦的活兒要強加到小秋身上
喬西下意識地想到了有人欺負小秋
小秋垂着眼睛沉吟了片刻,然後擡眼看像喬西,微微笑道:“我也沒看見是誰可這樣的棉花丟在笸籮裏,會把那一笸籮棉花都弄髒了,到時候送去收購站的時候,會影響到評級,會少賣不少錢呢”
“居然有這種事你唉”喬西恨其不爭地瞪了小秋一眼,到底沒說出什麼指責的話來,然後氣呼呼地轉身,直奔在地裏摘棉花的趙銳而去。
“大班長,我找你說個事兒”喬西將小秋發現有人把髒棉花倒進笸籮的事說了,然後嚴肅道,“咱們來支農,不是來禍害人家的,這樣毫不負責的事情不能再有了”
趙銳的眉頭隨着喬西的講述越皺越緊,等喬西說完,他也吸了一口氣,鄭重地點點頭,然後轉身,面向班裏的同學,大聲道:“同學們,同學們先停停手,我說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