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修真風物誌 >第一章深山野村老道
    天都山,高聳入雲,千溝萬壑。主峯亂石嶙峋,千奇百怪,如利劍破天,直插雲霄;從峯數不勝數,藤蘿交織,怪樹掩映,飛禽騰天,異獸跳澗,一派洪荒氣象。

    高峯之上,飛瀑奔流直下,上懸碧落,下接黃泉,水勢之大,幾裏外都能感覺到逼人的溼氣。

    水未及落地便碎成濃霧,天晴時,被陽光照射後化成萬道霓虹,如玉龍出水;天陰時,濃霧被山間怪風席捲,風過奇石,發出嗚咽之聲,如百鬼夜哭,霧聚遮天,難辨晦明。

    山脈方圓萬里盡是深山老林,人跡罕至。在天都山脈南麓,一個山谷中的小坪上,有個小小的村落,村中不過百十戶人家,多是靠山爲生的獵戶和藥戶。

    村中民風淳樸,生活富裕。珍獸的毛皮,上好的草藥,都使這裏的百姓衣食無憂。

    村裏最好的獵戶姓石,石家幾代人都是山客,一雙鐵打的腳板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弓箭梭鏢耍起來如臂使指。

    石家人降過猛虎,伏過長蛇,青石搭成的古樸的屋子裏滿滿的全是經年累月獵來的珍藏。

    石家雖然富裕但人丁一直不旺,接連幾代都只分出三兩支,又遇上幾次災荒難免夭折,後來更是一脈單傳至此。

    石青山今年三十二歲,長得黝黑精壯,平日裏早就去山裏打獵的他今天格外忐忑。老婆臨產,在屋裏掙扎了快三個時辰了,急得鐵塔一樣的漢子五內如焚。

    終於一聲響亮的啼哭傳出來,接生婆王媽笑呵呵的擦着汗出來,看着一臉希冀的憨厚漢子,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傻小子,你有兒子啦。記得給你婆娘琢磨點補身子的好東西,伺候月子可馬虎不得”

    青山一蹦三尺高,把一塊水緞子一樣的皮子往王媽手上一塞,一溜煙竄進了屋子。看着老婆懷裏那個粉嘟嘟的小肉團,大山一樣的漢子瞬間熱淚盈眶。

    時光荏苒,一轉眼八年過去了,村子祥和依舊,炊煙陣陣,花果飄香。

    這天清晨,村東頭的小路上來了一個老道。老道身材瘦削,披着一領灰白的舊袍子,很舊但是很乾淨。

    時至深秋,枝頭掛着很重的露水。老道那洗得蒼白的大袍子卻乾爽異常。一束長長的白鬍子在胸前飄來蕩去,眉目如仙,一身縹緲古拙的氣派。

    老道在崎嶇的羊腸小道上走得不快不慢四平八穩,一雙雲履不惹塵泥,看呆了路邊幾個玩泥巴的村童。

    爲首的小傢伙長得憨厚朴實,但是一雙晶亮的大眼睛極爲有神。他剛帶着同村的小“手下”們欺負完隔壁村來玩的幾個倒黴蛋,正嫌不過癮,看到老道慢悠悠地走來不由得心生戲弄之意。

    老道經過他面前時,小傢伙突然衝着老道丟出一個大泥團,眼見泥巴就要砸到老道的腳面,老道右手一勾,那將要落地的泥團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子吊住一樣詭異的靜止在半空。心念一動,泥巴突然分成數粒泥丸,一顆一顆準確地砸到了熊孩子的頭上。

    一羣小童看得目瞪口呆,愣了一會便哇哇大叫着四散逃開了,只剩下爲首的小傢伙在傻傻地盯着老道,口水垂下來了也忘了擦。

    眼看老道越走越遠,馬上就要進村了,這孩子像個猿猴一樣一躍而起衝着老道追了過去,一邊追一邊大喊:“老神仙老神仙”然而孩子拼命跑也追不上老道。

    老道走到石青山家門口,和在家洗衣服的青山媳婦聊了幾句,青山媳婦滿臉歡喜地回屋取了一個獸皮包袱遞給了老道。老道自懷中摸了一個瓷瓶丟給了千恩萬謝的青山媳婦,回頭看了拼命跑來的熊孩子一眼,又掏出了一個石娃娃遞給了青山媳婦,交代了幾句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青山媳婦眼神複雜地看着跑回來的男孩,臉上地歡喜不再,沉默了許久。這男孩正是石青山的兒子,小名石頭,大名石天都。這一年,石頭八歲。

    “娘,那個老神仙和你說什麼啦”石頭一臉興奮,一進門就噗通一聲坐在娘面前的石墩子上。

    石頭娘看着天真可愛的兒子,鼻子突然一酸,忙看了看天忍住了淚。低下頭用粗糙的大手摸摸兒子的小臉蛋,“娘給你找了個師傅,等你爹回來了,就送你去學本事。”

    石頭懵懂的點了點頭,“娘,學本事好玩不”石頭娘愛憐的敲了敲石頭圓溜溜的小腦袋,“好玩,你爹當年哭着喊着也要學,人家都不要呢。你可得好好學,學成了給你爹長臉。”

    石頭一頭扎進娘懷裏,可勁兒地撒着歡。晚飯前青山回來了,粗壯的漢子滿載而歸,威風得像個大將軍。吃了一頓異常豐盛的晚餐,看着抱着個古怪的石頭人傻笑的傻兒子。

    青山彷彿想起了什麼,他急切的拉過洗碗的媳婦的手,還沒說話,媳婦用手堵住了他的嘴,盯着他慢慢地點了點頭。青山一下子深沉了許多,回想起了記憶深處的一些舊事。

    石頭吃了一頓美美的晚餐,小肚子撐得圓溜溜的,抱着石娃娃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爹和娘今天怪怪的,平時經常震動的牆今天也出奇的安靜。

    小孩子心事簡單,想不通就不想,不一會兒就和石娃娃玩起了過家家,玩累了就抱着娃娃睡了過去。

    石頭做了一個很神奇的夢,他夢到老神仙在門口接他,又是開心又是傷感,老神仙一手領着他,一手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頓時一個巨大的如房梁一樣的銀色棍子突兀的出現在了他們腳底下,再然後就託着他們凌空飛了起來。

    石頭嚇得哇哇直哭,嚷嚷着要下去,被老道在屁股上蓋了一巴掌,老實了。大棍子顫悠悠地飛上了幾十丈的高空,老道把石頭夾在腋下,猛地一踩大棍子,兩人一棍如出籠的飛鳥一下子竄了出去,越飛越高。

    石頭看着地上越來越小的房子和爹孃,哭成了淚人。一覺醒來,頓覺日光刺眼,忙用被子矇住了頭。原來是噩夢,石頭鬆了一口氣,剛要去找娘講講這個離奇的夢,突然僵住了,自己的小牀可沒這麼軟,被子也沒這麼輕柔得不似凡物。

    石頭揭開被子,像個靈猴一樣從牀上彈了起來,一眼環視四周,心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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