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十分陡峭,但在洞壁犬牙交錯的斷裂木茬中,總能找到一條斷斷續續盤旋着洞壁往下走的路。
巨大的空間被黑暗填滿,腳下是駭人的深淵。石頭緊張的連呼吸都壓抑着,一半精力被深淵裏似真似幻的離奇聲響吸引住了。
石頭有種錯覺,似乎大家都成了螞蟻,在沿着一根巨大的冷煙囪的內壁螺旋形的往下爬。下面該不會是一堆冷了的灰燼吧,石頭無奈的搖搖頭,自己的腦洞越來越逆天了。
腳下傳來的觸感讓人很不舒服。冷,粘,滑,空氣中濃重的腐敗味道里還夾雜着一股藏的很隱蔽的腥臭味。
藉着火光,隱約可以看到腳下盡是些黑色的濃稠泥漿,像極了天星子師兄有一次煉丹失敗搞出來的丹膏。
大部隊足足在地穴裏走了至少一個時辰的時間,前方突然傳來了林猿鶴前輩的高聲呼喊:“注意,前面沒有路了,下方三十丈處是洞底”
黎明月小手裏全是汗,六葉橘華刃在左手腕上緊張的流轉着。石頭用力握了握小姑娘的柔荑,輕聲耳語:“我會保護你的”
小姑娘天生很怕黑,此刻弱弱的小模樣更加惹人憐愛,石頭同學被萌的心都融化了。看着黎明月蒼白的小臉、汗津津的額頭,石頭男友力爆棚。
藉着昏暗的火光,林猿鶴當先跳了下去。三十丈高的落差對他來說如履平地,明暗恍惚的火光下,林猿鶴身上的白袍子顯得有些詭異。
林猿鶴像個幽魂一般,飄落在地。手上懸浮的飛羽“嘣”地一聲又彈出一根纖維,釘進了有些萎靡的火球裏。
火球吸納了新的纖維,猛的膨脹了數倍。林猿鶴擡手把巨大的火球送上半空,照亮了洞底的一大片空間。
“嘶”衆人不由得倒吸冷氣,四五十丈的豎直地洞到此處豁然開朗,彷彿下一秒就會踏進無盡的虛空。
一個龐大的黑暗地穴赫然出現在衆人面前
林猿鶴擡手攝着火球給衆人照亮,左手的羽毛迎風漲大,變成一架巨大的雲梯,從洞頂的缺口一直連接到地面。
衆人小心翼翼的沿着雲梯下地面,都如釋重負的出了一口濁氣。石頭擡頭向洞頂望去,藉着大火球明亮的光,可以清晰的看到,洞頂上三四十丈直徑的巨大缺口。
但是和這個遼闊的地穴相比,之前經過的豎直通道就像廣廈一角的一個小氣孔一般渺小。
“你們看,”林猿鶴待衆人都下到地穴底,便收回了白羽,轉而指着身旁的地面:“我們此刻在一個巨大的土丘上,這些泥土必然是洞頂掉落堆積在這裏的。”
黎明月彎腰拈了一把泥土,遞給了石頭。石頭接過來用手一攥,指縫裏滲出了一股腥臭難聞的黑色汁水。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真噁心。”石頭趕忙丟了手裏的土,從千里江山圖裏攝出一股水流洗淨了自己和黎明月的手。
黑色的爛泥裏時不時冒出一連串細碎的氣泡。衆人都緊皺着眉頭,踩在這詭異的爛泥裏實在不是多好的感覺。
林猿鶴把火球推向遠方,待火球飛遠,從羽毛上一口氣彈下十多根纖維。“轟轟轟”,一連串大火球被這個縱火達人制作了出來,火球被他均勻的點綴在周圍的空間裏,一時間地穴裏亮如白晝。
“你們看,那是什麼”連山師兄個子高,看得遠,甕聲甕氣的指着土丘下不遠處的一個巨大的黑乎乎的物體喊道。
“走,我們過去看看。”林前輩當先飛奔下土丘。一衆弟子也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後面。滿地腥臭的黑泥讓這些沒有高深法力的弟子們苦不堪言,經常有人一腳踩空摔成泥人。
石頭得益於玉柱樁功,一雙腿極牢靠,穩穩的扶着黎明月,平安下到了土丘腳下。
下了土丘,地面變得極乾爽。踩上去好像鋪滿了一層乾燥的砂石。林猿鶴現在的造型極有威勢,頭頂十多顆牯牛般的大火球拱衛着他,弟子們看來的目光都充滿了羨慕和敬畏。
從山上看那黑乎乎的東西已然不小。走到跟前一看,更是顯得碩大無朋。在白色的砂石狀土裏,半露着一顆黑色的巨蛋。衆人和巨蛋比起來就像一隻橘子邊上的幾粒芝麻。
石頭走過去摸了摸,敲了敲,“裏面是空的,但是充滿了液體。”
“天星,你對這東西有什麼看法”林前輩回頭問天星子師兄。
“嗯依我看,這東西里面盛的應該是黃泉水。”天星子一邊說着,一邊打開針囊,取出一套鉤刃,在巨蛋外皮上做了個小小的外科手術。
“確定無疑,這顆蛋裏面裝的必然是黃泉水”
天星子剛說完,衆人“譁”的一下子都躲得遠遠的。低級練氣士的噩夢,黃泉水啊,這麼大個巨蛋裏怕不是裝着幾十萬斤。
“你們退的遠遠的,待我劈開這巨蛋。”林前輩把羽毛變大,像一葉獨木舟。踩在大羽毛上凌空退開百步遠。
一衆弟子更是退開了一里路。那巨大化的羽毛上,根根白色纖維像排排的飛劍。林猿鶴默運真元,十多根巨大的白色纖維一起從羽毛上斷裂,像疾馳的飛劍,釘在了巨蛋的蛋殼上。
“咔哧,咔哧,轟”黑色的巨蛋上被釘的地方冒出了明亮的藍光,污濁骯髒的黃水從十多個巨大的破洞裏汨汨的往外流。
隨着黃泉水越來越洶涌,巨蛋的蛋殼終於碎成了無數白色的細砂。衆人終於明白滿地的白色細砂是怎麼來的了
在成噸的黃泉水滲入大地以後,白色的細砂裏赫然出現了一顆三四個人頭那麼大的大肉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