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被這伶牙俐齒蠻不講理的少女說得一肚子火。但眼見一羣白衣男女都擎着明晃晃的利刃圍了上來,也只能嚥下了這口氣。
石頭深呼吸壓下怒火,心平氣和地說道“各位朋友,請三思而後行。在下並不想與各位起衝突。如果苦苦相逼,事情鬧到不可開交的程度,我們都不划算。”
那少女嗤之以鼻,哂笑道“一個散修,真拿自己當盤菜了。你識趣的話趕緊留下劍和袍子滾蛋;要不然我們就替你爹孃好好教訓教訓你”
石頭突然笑了,只是眼神裏一片冰冷。
湛盧寶劍在一聲龍吟之中脫鞘而出,在石頭頭頂三尺處懸停下來。漆黑如墨的劍脊上星河流淌,薄如蟬翼的劍刃上,寒光如一泓秋水,清澈動人。
“你們想要我賠那就看看這幾樣法寶可還看得過眼”
洶涌的真元嘩嘩流淌起來,石頭背後一幅青綠山水畫卷徐徐展開,那畫上的山水彷彿有生命。山間有飛鳥,林間行白鹿,水上點點白帆,渡頭老翁垂杆看得久了,一種恬淡的感覺自心裏油然而生,讓人只想逃離亂耳的絲竹、勞形的案牘,投進這美妙的山水畫卷之中。
這羣白衣劍士絲毫不掩飾眼中的狂熱和貪婪。他們死死盯着千里江山圖,就像一羣惡犬在覬覦屠戶案板上的豬肉。
石頭對這羣沒名堂的人厭惡至極。嘲諷地看着他們笑道“幾位再往這看”
隨着一聲美如天籟的悠揚音樂,一個五光十色的大葫蘆出現在石頭身前。這個大葫蘆一出現,就奪走了所有人的視線。
葫蘆肚子上有五個音孔,排列成一朵梅花。
“元音葫蘆”四個銘文光彩熠熠,並且不斷變幻着色彩。大葫蘆一會兒彷彿由最好的黃玉雕琢而成;一會兒又青瑩瑩的好像剛剛是從葫蘆藤上摘下;一會兒漆黑如墨,葫蘆口上有氤氳的水汽;一會兒遍體通紅,葫蘆肚中彷彿盛着一座火山
劍士們的呼吸粗重起來,一個個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利劍。
石頭鄙夷地看着他們,大袖一揮,袖中響起一聲細細的“哞”
一頭巴掌大的白玉小牛四蹄騰空,從石頭袖子裏蹈空而出。它在虛空中奔跑,四朵小小的雲氣在它蹄下時隱時現,小牛跑到石頭肩上,親暱地舔着石頭的臉。
白衣劍士們面面相覷,一個陰柔俊美的人失聲叫道“是米公子的米牛”白衣劍士們眼中頓時出現了壓抑不住的狂熱。
石頭玩味地一笑,一個小巧的沙漏出現在石頭掌上。沙漏躺着放着,漏中有半漏沙,在那透明罩子裏,赫然出現了一羣縮小的白衣劍士。
那羣白衣人轟然激動起來,那個陰柔俊美的劍士激動地喊道“陰陽沙漏他是風雨道的妖孽,我們一定不能放過他”
白衣劍士們聞言齊聲怒喝“斬妖誅邪,義不容辭”
飛劍如林,劍氣如雨。一瞬間寒光大作,白衣劍士們掐起劍訣,御使着手中飛劍刺向了石頭。
石頭的身影如泡沫般爆開,消失不見。
“是虛像,這賊子的本體在別處”那俊美少年恨聲道。
那羣白衣劍士冷不防被一陣風沙迷了眼,睜眼一瞧,大驚失色。
不知何時,這一行人居然來到了一片廣袤的沙漠之中。天色變得昏黃了,腳下是熾熱的沙子。
四野無涯,天似穹廬,風沙茫茫,不見人煙。一羣白衣劍士都傻眼了,那少女更是哭喊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啊,那惡賊使的什麼妖術我好怕,我想回家”
石頭的身影在原地再次顯化,手中的沙漏裏,赫然是那羣白衣劍士。他們猶自不覺,正緊張地四下防備如臨大敵。
石頭擡起頭,看向大殿,只見一羣雜役正簇擁着那美婦和男孩在大殿裏搜刮。
一卷卷道書,一件件傢俱,都被收進了芥子袋,連地磚和香爐都不放過
石頭擡起腳邁出一步,下一瞬他已化作流光衝進了大殿。一陣骨斷筋折的響聲從大殿裏傳出來,那些雜役一個個哀嚎着從大殿裏飛了出去。
那美婦尖叫了一聲,抱着小男孩急掠出殿門,杏眼圓睜,憤怒地看着大殿裏的石頭。
石頭臉上冷若冰霜,輕輕彈着湛盧劍,平靜地問道“兩個問題一,大殿裏的人在哪;二,你們是何人。”
美婦還沒說話,她懷中的小男孩滿臉戾氣地鬼叫起來“師傅,這個狗子把我的臉弄傷了”
那美婦驚惶地給小男孩查看傷勢,愛憐地親吻着他小臉蛋上淺淺的劃痕,歉疚地柔聲說道“都怪師傅不好,小七不怕,你看着師傅這就給你出氣。”
她把小男孩放下,護在身後,擡起頭對石頭冷笑道“我倒是看走了眼,原來你是個金丹期的修士。不過你不用問那麼多,因爲你馬上就要死了”
美婦冷笑的時候,石頭心底涌起一陣寒意,扭身往一旁閃去。
一柄小巧的雷火符刀悄無聲息地插在石頭剛纔站的位置,連大殿地面上鋪的暖玉地板都被這小小的符刀融毀了。
石頭擎着劍沉聲喝到“你既然不說,就別怪我辣手摧花了。”
美婦冷笑了一聲“真是大言不慚。”
凝雪的皓腕一轉,在她高高的髮髻上,十餘支各式各樣的髮簪從如雲如瀑的青絲間緩緩退出,飄浮在她的胸前。
地板上的符刀無風自動,消融成一團清氣,飛回她身邊,在她手腕上緩緩流淌,凝結成一隻美麗的火紅色玉鐲子。
美婦屈起青蔥玉指在髮簪尾部一彈,凡是被她彈到的髮簪都發出“嗡”的一聲,四散開來圍住了石頭。
石頭瞥見這些髮簪上都閃爍着一層幽幽藍光,心裏提起了十二分小心。
十餘支髮簪發出刺耳的破空聲,像一羣兇猛的毒蜂,悍然發動了進攻修真風物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