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順利地捅了進去,老者用力一劃,花花綠綠的腸肚“譁”地一下子噴了滿地。
老者像個宰殺牲口的屠夫,將野人的臟器仔仔細細捋了一遍。
石頭輕輕嗅着氣味,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道“這味兒不對啊”
老者一開始急於找到“東西”,摸着摸着也皺起了眉頭,他深吸了一口氣,仔細品了一下,大吼道“不對,不對,都小心,這傢伙還活着”
射鵰手們面面相覷,暗道折價或不是都被你開膛破肚了,怎麼會活着
那個瘦小的人罵道“一羣笨蛋,屍首是假的,警戒”
此人話音剛落,人羣中一個射鵰手的後腦揚起了一朵美麗的血花,他頓時慘叫一聲,翻倒在地。
衆人顧不上查看,瞬間都臥倒在地,一雙雙銳利的眸子殺氣騰騰地掃視着昏暗的場地。
他們不敢圍攏過去查看,石頭卻瞧得清楚虛空中一道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虛幻光影鑽進了那人頭上的獸皮帽子,骨渣四濺,一個拇指粗的圓洞從他的額頭洞開,白花花的腦漿子混着鮮血噴出三尺多遠,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惡魔從他腦子裏鑽了出來
春雨下得越來越急,天色越來越昏暗。血河結界那半透明的特性讓結界裏更是暗得宛如黃昏。
老者怒吼一聲,一腳踹在了野人的屍體上,將那屍體向鬼眼潭中踹去。
野人殘破的屍體在半空中慢慢變形,居然變成了一頭野豬的屍體。
老者擎着寶弓,弓弦上引了一支水晶箭,雙眼中冒出了兩團亮金色的煙霧,在越來越暗的結界裏,就像一尊耀眼的神祇。
“你這賊子,別讓我找到你,否則我定將你挫骨揚灰”老者的嗓門奇大,好似奔雷獅吼,震得人耳膜生疼。
隨着一聲如中敗革的輕聲悶響,一道虛幻的影子迴應了他,從無比刁鑽的角度,鑽進了一個射鵰手的肋脅,從他體內釘穿了他的頭顱,破體而出
“宋狗,你不得好死”老者勃然大怒“你敢殺我門人,你在宋國的親人朋友都要承受一百倍的報復你多殺我一人,你宋國就要付出一個城的人命”
老者話音剛落,又是一聲輕響,一名射鵰手趴在地上劇烈抽動了一下,頭無力地垂了下去。他的太陽穴被無聲無息地洞穿了。
老者出離憤怒了,他提着寶弓引着一支水晶箭狂奔起來。
他那高大的身軀牽起一陣狂風,沛然的真氣從他周身各大要穴裏吐納翻涌,將他身子裹上了一層黑色的虛影,宛如重重鬼影相隨,顯得無比詭異猙獰。
血河結界裏一時間飛沙走石,滿天的灰塵掩映下,射鵰手們紛紛匍匐着移動了位置。
然而現實異常殘酷,射鵰手們依然逃不過那追魂索命的恐怖毒手。
隨着接連五六個射鵰手一頭紮在地上再也沒擡起來,剩餘的射鵰手決定不再坐以待斃。
他們隨手拔箭,往四周的陰暗之地亂射,縱使弓弦將手上價值千金的扳指割裂也在所不惜。
暴怒的攢射並沒有延緩死神來襲的腳步,接二連三的有射鵰手被暗殺。
剩餘的射鵰手們發出了淒厲的狼嚎,視若生命的寶弓隨手丟棄,他們站了起來,悍不畏死地圍成了一道厚厚的人牆,將那個瘦削纖弱的人牢牢護在垓心。
石頭有些感慨於這些射鵰手的忠勇,不知那個人是什麼來頭,以至於讓這些萬里挑一的人傑都甘願赴死也要保護他無恙。
一朵朵美麗的血花無聲無息地在人牆上綻放,血肉人牆被一層層剝落,但是沒有一人退開半步。
就在最後一顆驕傲的頭顱安然垂下之時,狂奔的老者像一頭怒猿一躍而起。
他鬚髮皆張,強大的真氣將身上的獸皮化作蝴蝶飛散,露出一身鋼澆鐵鑄的肌肉。
他的身上沒有一絲贅肉,標準的虎背蜂腰,皮膚堅若磐石,哪有一點老態龍鍾的樣子。
老者躍上天空的同時,絃音一震,一支水晶箭毒龍出海一般往鬼眼潭中射去。
“轟”
漫天的水花四散開來,幽靜的潭水被這一箭轟得生生下沉了三尺。
一聲清脆的骨折聲從潭水裏傳了出來。
老者凌空踏虛,腳下踩着一道噴薄而出的黑氣,三支水晶箭被他一氣搭上了弓弦
老者渾身的氣機都鎖死了潭水中那抹鬼影子,周身的殺氣越來越充沛。
就在殺氣即將攀升至頂峯時,一道暗淡的流光從鬼眼潭中迸發,搶先朝着老者襲殺而來
老者陰森森地一呲牙“嘿嘿,等得就是你。”
話音剛落,手指一鬆,三支水晶箭“嗖嗖嗖”射向了天空。
水晶箭洞穿了血河結界,消失在了雨雲之中。
短暫的寂靜過後,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將老者映襯得如同天神下凡。
一聲霹靂穿透血河結界橫掃過鬼眼潭,在遠處的羣山之間久久不散。
這聲突兀的春雷過後,漆黑如墨的鬼眼潭中驟然沸騰起來。
無數散碎的水花在潭面上掙扎着,它們想要聚攏在一起,卻彷彿被春雷殺去了靈智,總是凝不到一塊。
老者看着那些水花徒勞地掙扎,臉上露出計謀得逞的微笑“嘿嘿嘿,你真是不知死活。明知道老夫的外號叫裂雲箭,還敢在陰雨天賣弄法術”
那些水花艱難地匯聚成一團,凝成一個歪歪扭扭的人形,顫顫巍巍地站在潭面上,水團上浮現出一張人臉,看輪廓和野人那稚嫩的臉龐有分相似。
這張水做的臉龐張嘴大笑,他的聲音很奇怪,像是喉嚨裏卡着很多痰似的,讓人很不舒服“我身何足惜,遼狗必須死”
他瘋狂地咆哮着,身子再度崩碎成一蓬水花。
老者獰笑着張弓引箭正要結果了野人的殘軀,箭還未射出他突然怪叫了一聲,縱身往天上飛去。
在那黑漆漆的幽潭水面下,出現了一個沒有眼瞼的巨大眼睛修真風物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