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臣妾心裏便是皇上啊靜嬪妹妹都有孕了,皇上又何必在意青瑤得幸呢”蘇琬清狠心激怒他,事到如此,做不做絕,結果都是一樣的。
宇文徹拎着她的手卻驀然失去了力氣,步步朝後退去,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指着蘇琬清道,“好好好朕便讓你知道,真正的後宮是什麼樣的”
言罷,皇帝決絕轉身離去,不帶一絲眷戀。待皇帝的身影消失在承乾宮宮門,畫琴、瑜英等方涌進來抱住坐在地上痛哭不已的蘇琬清。
“娘娘”瑜英一向善言,到此刻,也不知該如何勸慰於她。主子這真是糊塗了,明明皇上是極在乎她的,只要她安心相伴,皇上絕不會讓任何人動搖她的地位。
蘇琬清擡臂拭去清淚,嗚咽道,“對不起,我又連累你們了。”
瑜英驚恐拜倒在地,“娘娘何出此言,奴婢本是伺候您的,自然福禍榮辱一體。”
“罷了,你們都下去吧,我想獨自呆一會兒。”
瑜英和畫琴猶豫躊躇退下了,但不敢真正離開,都靜靜侯在什錦隔斷外,眼不錯珠地盯着裏面,生怕蘇琬清出什麼意外。
且說皇帝從承乾宮出來,怒氣衝衝地闊步朝乾清宮而去。李容貴及一衆隨侍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李容貴渾身冒冷汗,早就知道皇帝寵幸完瑤美人是這種狀況。
齊祿不知道承乾宮裏發生的事兒,瞅見皇帝御駕遠遠而來,卻不長腦子看一看皇帝臉色,笑眯眯地就蹭過去打千兒跪迎,“奴才恭迎皇上。”
皇帝心裏跟着了火似的,正無處發泄,看見齊祿笑的嘴都快裂到脖子根後邊去了,更是火冒三丈,擡腿便來了一記窩心踹,“丹陛是哪個混賬擦的上面有積水,等着朕滑到了再擦朕看你這腦袋也不中用了,不如砍了的好”
這一番話把齊祿嚇了個半死,趴在地上咣咣地磕頭,“奴才有罪,奴才有罪,求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才伺候皇上七年了”
皇帝本就心煩,他這麼鬼哭狼嚎一頓根本起不到作用,幸有李容貴,踢了踢他的腿,示意他閉嘴,又連忙簇擁着皇帝進殿,才勉強保下齊祿一條小命。
宇文徹脾氣不算好,雖然御極多年,極會收斂自己的情緒,但真要是遇到無法接受之事,他還是會發泄。
可憐前些日子新擺上的琺琅瓷瓶擺飾,就這樣又摔成了一堆碎片。清晰刺耳的碎裂聲迴音不絕,待皇帝累了,御前宮人方敢躡手躡腳地清掃,又去內務府取了新的擺飾重新佈置好。
李容貴瞧着皇帝極疲累地歪在御書房南窗下條炕,攢了攢膽子湊上前去道,“皇上,擦丹陛的那幾個奴才已經發落了,齊祿也主動受四十大板了。”
皇帝動了動身子,輕聲“嗯”了一句。他呆滯地望着窗外有須臾時光,但仍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一會兒是蘇琬清黏在他身邊歡聲笑語的畫面,一會兒又是適才大怒的場面。總之,那個俏麗的身影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了。
敬事房總管滿頭大汗地捧着楠木托盤走了進來,小腿一陣發顫,他吞了吞口水,小聲道,“請皇上示下,今兒幸哪個宮”
皇帝拋過冰冷似箭的眼神過來,本想說“你哪隻眼看見朕還想寵幸女人”,但他又回憶起從承乾宮出來時對蘇琬清的警告,要讓她知道真正的後宮是什麼樣子的。思慮至此,他不由朝前傾了傾身子,只見上等楠木托盤中整齊碼着幾排花哨的香木牌。
流連許久,最終定格在最中間的那個,伸出手指點了點。
敬事房總管高聲唱和,“皇上幸鍾粹宮”
因前些日子,蘇琬清大張旗鼓地向外打發人,慕容茵兒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也被無意拔除。慕容茵兒正好奇皇帝和蘇琬清鬧了什麼矛盾,便接到了皇帝當夜要御幸鍾粹宮的旨意。
凝雪爲她挽了隆重的飛天髻,又挑選冰藍紗衣,待玫瑰香浴後穿着。
“這幾年深居鍾粹宮,我也不知他現在喜歡什麼樣的。凝雪,這身打扮他會喜歡吧”慕容茵兒看着凝雪在一堆金銀首飾中挑選,爲她裝飾,頓時心中也生出一種隆重感來。
“娘娘淡妝濃抹總相宜,皇上總會喜歡的。”
慕容茵兒嘴角勾起一抹羞澀的笑,她瞧了瞧右手臂腕刺眼的硃砂紅,咬了咬牙,今夜必讓它褪去
戌時剛過,皇帝御駕便到了鍾粹宮。其實,翻牌子時他的思緒便沉靜下來了,在旁人看來,此時翻貴妃的牌子是在氣蘇琬清,但他還有一層的深意,關於慕容璟暗中部署兵力的事情,她究竟知曉幾分。
“三哥。”慕容茵兒微微蹲身,她自信與後宮中其他女人不同,在皇帝面前,從來只是以此稱呼他,彷彿也是不斷往舊日情誼上引導。
皇帝虛扶一把,見她只着單薄的冰藍紗衣,便知她內心的躁動。寒冬時節,縱然燒着地龍,但室內早已不容許再着夏裝,她隱現嬌柔,還是爲了想爬龍牀罷了。
“用過晚膳了”皇帝淡漠問道,還是端着往日在妃嬪們前的架子。
“原本是想等三哥過來,一起用晚膳的。但來傳旨的,三哥龍顏大怒,連下半晌的小食都不曾進食,可是出了什麼事”慕容茵兒邊說邊打量他的神色。
皇帝不動聲色地端着青釉細紋茶盞啜飲,半晌方道,“一隻不安分的貓把朕最賞的食叼給外邊野貓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朕反倒想問問,是哪個多嘴的,敢在外邊胡亂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