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徹暗自在心中冷笑,還真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對她應當不同。
“你不是回府省親了嗎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見他態度冷淡刻薄,慕容茵兒心底也直打鼓,若此時再向他透露自己對蘇琬清的懷疑,豈不是要徹底惹惱他
“父親不在府中,與母親聊了幾句,府中一切都好,無甚牽掛便早些回宮了。”她極溫順地回答,不斷拿眼角瞄他的神色。
宇文徹卻是別有意味地冷哼道,“怎麼不等你父親在府上時再回去莫非是提前沒商量好”
慕容茵兒臉上一片青一片白的,自是懂得他所指,“三哥總是誤會我,我雖然與府中家信來往頻繁,卻也只是憂心祖母病情罷了。”
早知她會如此狡白,皇帝頓時覺得沒什麼新意,慵懶地蹬下腳上的明黃游龍繡皁靴,大半個身子靠在了盤龍御座裏,只盯着手中的摺子看,分明是在趕她走。
慕容茵兒受此冷遇,頭腦中已失去了理智,此刻還未拿到充足有力的證據,便想揭發蘇琬清。她咬脣道,“今日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密呈給三哥。”
皇帝不由皺眉,“什麼事”
慕容茵兒嘴角浮現陰冷的笑,擡起頭顱故作高貴,“都說了是密呈,自然只有三哥才能聽。”
說完,她下意識地去瞄侍候在不遠處的李容貴。李容貴被她瞅的心裏直發毛,接連偷覷皇帝,卻見皇帝遲疑片刻,還是揮了揮手。他趕緊帶着一衆徒弟如耗子般溜出去了。
“說吧,什麼密呈”皇帝倦怠地倚着,顯然沒將她說的話當回事。
“這後宮中,有想要三哥性命的女人。”她輕描淡寫地說,卻一言戳破了蘇琬清進宮時的目的。
皇帝怔忡片刻,而後輕笑,“是啊,一直都有。”卻暗自在心裏獨白,想要朕性命的,不就是你們慕容氏嗎
慕容茵兒見他絲毫不着急,不由火冒三丈,“她和衛萱茹是同一股勢力的人,她們都是南楚餘孽。三哥,你要多加防範啊”說到這個地步,你總能察覺一些端倪吧利用你往日對衛萱茹的深情,送一個替身進宮繼續媚寵,除了蘇琬清還能有誰
“你想說誰,不妨直說。”
慕容茵兒冷笑,“三哥真的以爲我不敢說嗎除了蘇琬清還會有誰”
話音剛落,皇帝已然掃落御案上的文房用具,掛鉤上的毫筆無一甩在了她身上。只是這痛,不及心口上的萬分之一。
皇帝幾乎就是指着她的鼻尖在罵,“胡言亂語爾慕容氏狼子野心,倒是有本事在這裏信口雌黃”
“早就知道你會不信”慕容貴妃臉上隱現悽楚,她抹乾眼淚強行打起精神,“她是你的心肝,我才懶得空口白牙誣陷她,我手上有證據,三哥看了,再做定論也不遲。”
“朕沒興趣”
“究竟是沒興趣還是沒膽量”慕容茵兒故意激他,“也罷,既然三哥沒興趣,那就等着吧,總有一天不得不接受”
思之甚惱,他隨手抓起鳳玦硯臺就往地上摔。那硯臺自然免不了碎成一片,只是咣噹的巨響把侯在殿門外的李容貴等人嚇破了膽。這已是新年以來摔碎的第二十三塊硯臺了
“李容貴”
殿內傳來主子爺的怒喊聲,他打了個激靈,佝僂着身子鑽了進去,“請主子示下”
“讓周景元把承乾宮外面的人都給朕撤了”皇帝怒氣盎然地將拳頭捶在御案上,也罷,他也早就憋不住了,自己乃是九五之尊,卻要窩囊到不能與心愛女子溫柔繾綣的地步
李容貴雖不知適才發生了什麼事,但照皇帝這反應,是打算給瑾妃復寵。頓時,連他也有些老淚縱橫,說來還得謝謝貴妃啊
蘇琬清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慕容茵兒給盯上了,終日還是在承乾宮裏悠閒養花草曬太陽,如果鹹福宮那邊沒有什麼壞消息傳來,她幾乎不打算再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裏。
這日天空湛藍無垠,偶有幾片薄薄的雲彩飄蕩遊走。蘇琬清讓人搬了躺椅在庭院中,自己窩在裏面,撲了片紗絹在臉上,便盡情享受這份恬淡與寂靜。
“瑾妃娘娘”
李才人甫一出聲便被她給打斷了,卻見她將細長白皙的食指置於櫻紅的脣上,“噓你聽見什麼沒”
李才人四處瞅了瞅,又伸長耳朵去聽,“嬪妾耳拙,沒聽到什麼。倒是娘娘,雖然已是三月天,但氣候尚涼,還是蓋上畫琴姑娘撂在這兒的錦被吧”
蘇琬清卻如小孩一般,冷哼着別過臉,“不蓋”
李才人正是慌亂無措,她躺了快兩個時辰了,還任性的捲起衣袖和褲腿腳,這樣子下去,必要得風寒的。
就在她惶惶然時,宮門忽然被從外推開。她伸長脖子望去,以爲是宮人回來了,卻不料想,閃入視野的竟是久違的明黃。
“嬪妾”
皇帝揮手示意她不要說話,可爲時已晚,那聲“嬪妾”被蘇琬清聽進了耳朵裏,她哼道,“你又有什麼事”
李才人倒也算是機智,很快接上了話,“蕊紅把嬪妾的藥取回來了,嬪妾去看看份量是不是對的。”
皇帝看到歪歪扭扭躺在貴妃椅裏的人兒輕笑,“蕊紅可是這方面的行家,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安心在這兒曬太陽吧”
李才人喏喏應下,一邊輕踏腳步退到一邊,眼看着皇帝越走越近,心也跟着撲通跳起來。
“雪兒,上回那個負心漢張生的事,你還沒講完吶噯,我現在想聽了,有勞說書先生繼續講唄”
李才人的臉唰的一下紅透了,那是入宮爲婢前村子裏的獵奇事,當着皇帝的面兒,她怎敢胡言亂語
蘇琬清見她久不吱聲,便掀開了臉上蓋着的手絹。她興奮地跳起來,卻猝不及防看清眼前的面孔,瞬時驚到,直直地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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