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言亂語之狐仙兒 >第二百零一章 不小心
    隨着醫官話落,懿菡見柳七娘的神色愈發輕鬆起來,心裏不由的一陣絕望,知道自己怕是再抓不住柳氏半分把柄了,一時間萬念俱灰,於是臉上不由便露出幾分死色了,然後又覺得喉嚨裏一片腥甜,竟忍不住嘔出一口血來。

    懿菡望着掌中滴瀝而下的殷紅血漿,一時間只覺的頭暈目眩,緊接着便失去了知覺。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她悠悠醒來,便見到柳七娘穿一襲藕色紗罩的繚綾淺綠宮裝,正坐在自己牀前不遠處的圓桌邊捧着繃子繡花;在她身後,一個圓圓臉的面生女孩兒正拘謹的打着扇子,一副束手束腳的膽怯模樣。

    柳七娘嫺熟的繡了幾針,一擡頭見懿菡正癡癡的望着自己,便笑吟吟的放下手裏的繡花繃子道:“姐姐醒了淵郎上衙去了,我閒來無事,便來這裏陪着姐姐,這不,我一朵牡丹還沒繡完,姐姐便醒來了。”

    懿菡不理睬柳七娘,只移開目光在寢殿裏四處巡視,柳七娘見狀皮笑肉不笑的走到牀畔,柔聲道:“姐姐是在找伺候的宮人嗎”

    不待懿菡回答又笑道:“我見姐姐屋裏伺候的人多,嫌氣味污濁的慌,便攆她們去廊下候着了。姐姐有什麼吩咐儘管對我說,我定然不會慢待姐姐的”

    懿菡默然無語,片刻後冷聲道:“我殿裏的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

    “姐姐可冤枉我了我哪裏使得動姐姐屋裏的人呢”柳七娘略顯誇張的拍拍胸口,細聲道:“我不過是對淵郎提了一句。說姐姐屋裏人多怕是會驚擾你休息,淵郎便親自來攆了人出去,說起來。淵郎也是爲姐姐好呢”

    說完又一指身後站着的女孩兒,故作不滿的道:“你看,就連我也只帶了迎春一個丫頭,說起來也是怕人多吵到姐姐的緣故”

    懿菡淡淡的瞌上眼睛不做迴應,柳七娘卻不肯罷休,直扯過身後的丫頭給懿菡見禮,口中還道:“這是淵郎才從外頭給我買的丫頭。縮手縮腳的,真是不比姐姐屋裏的侍女伶俐,我原不想要的。可淵郎非說太過伶俐的丫頭容易奴大欺主,像我這種綿軟的性子壓根使喚不動,倒不如從外頭買來的實在......”

    懿菡冷哼一聲道:“你算哪門子主人莫忘了,這菡萏苑只有一個當家做主的。那便是我。”

    柳七娘臉色微微一變。也懶得再與懿菡虛與委蛇了,她略擡手一揮,那叫做迎春的丫頭便急惶惶的退了出去,剩下柳七娘緩緩挺直了身子,沉聲道:“姐姐莫忘了,這菡萏苑也是淵郎的家。”

    “是侍淵的沒錯。可是,這又與你有何相干”懿菡氣急反笑道。

    柳七娘擡手輕輕掠了掠鬢髮,不緊不慢的道:“淵郎說了。他的就是我的。”

    懿菡一怔,半晌後冷笑道:“好好”

    好了半天。卻說不出別的話來。

    柳七娘見狀甜甜一笑,道:“姐姐莫要氣壞了身子,其實這不過是淵郎的一句玩笑話罷了,我從未當真的。在我心裏,這菡萏苑是淵郎的,也只能是淵郎的,就算淵郎將它拱手送我,我也是絕不會要的,更不會像姐姐這般不尊夫婿,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這菡萏苑是你一人之物”

    懿菡聽了柳七娘的話只覺得血往上涌,喉間又是一片腥甜。她使勁兒咬牙嚥下喉中的血腥,顫聲道:“我真後悔,當初怎麼讓你這賤人進了菡萏苑的大門”

    柳七娘聞言頓時惱了,她嗤笑一聲道:“你也莫一口一個賤人的作踐我。同樣是女人,你也不過是投了個好胎罷了。我沒你這樣好的命,便自憑本事往前掙,有道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古往今來像我這樣的女人千千萬,你還能像罵我這樣一一罵回去不成其實說到底,還是你攏不住淵郎的心罷了,喚作我是你,怕是早一頭撞死了,哪還有臉在這兒罵人出氣”

    “你......”懿菡臉色鐵青的指着柳氏,好半天才道:“你給我滾”

    “我憑什麼要滾”柳七娘不緊不慢的搖着扇子道:“只要淵郎還在菡萏苑,我就哪兒也不去”

    說完撲哧一笑,又作勢往自己嘴上拍了一下,這才道:“你看我這張嘴,怎麼張口閉口就是淵郎,竟忘了姐姐纔是淵郎正經的妻子雖說姐姐如今傷了胞宮,以後怕是再不能生了,可左右還有我與淵郎的孩子,你且放心,待日後我生了孩兒,定讓他喊你一聲母親。”

    懿菡一怔,半晌後忽的噴出一口血來。

    “姐姐這就生氣啦”柳七娘忙扯過牀腳的毯子往懿菡身前的血污上蓋,邊笑道:“淵郎說姐姐見不得血,我得趕緊蓋上,省的你再暈過去......”

    懿菡木然的坐着,任憑柳七娘在自己跟前好一番折騰。

    待遮好了被褥上的血漬,柳七娘復又搖着扇子坐到了牀旁,笑妍妍的道:“姐姐也真是小氣量,你說你若是氣出個好歹,我與淵郎可怎麼跟楚王陛下交代啊”

    說完不待懿菡開口,又自顧着道:“虧得淵郎早有準備,他前日裏便使人去京城送信,說你自知道孩子早夭後便鬱鬱不樂,要陛下派再派醫官來與你診治如此,你便是就這樣抑鬱而終,陛下也怪罪不到淵郎頭上。”

    懿菡只茫然的望着牀尾的帳幔,眼睛空洞無神。

    柳七娘見狀心生歡喜,她搖着扇子故作漫不經心的道:“其實這要說起來,還虧得你從前任性妄爲,非要攆走陛下留在這兒的那些內衛,若非如此,淵郎又怎敢這般大膽的肆意妄爲”

    見懿菡面色灰敗,柳七娘愈發笑的溫柔可親:“淵郎還說了,他已經開始着手採買僕役了,到時候,這菡萏苑上下必要換成我能指使動的下人才好像那種不聽話的宮廷內侍,統統都要攆去洗衣坊做粗活”

    懿菡一語不發,只是身側細長的手指卻用力的攥緊了牀褥。

    “淵郎還爲我院兒裏新添的那四個婢女賜了名字,除了剛剛你見過的迎春,還有芙蕖、綠菊,紅梅這三個丫頭,改日我帶來一併給你過目”

    懿菡攥着牀褥的手指漸漸發白。

    柳七娘滿眼得意,聲音卻甜的能滴出蜜來:“芙蕖而已,又沒真用了你的名字,你莫這麼小氣嘛”

    停了停又道:“看你氣量這般狹小,我都不好意思告訴你你那孩兒究竟是怎麼死的了。”

    懿菡空洞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然後一點點的落到了柳七娘臉上。

    柳七娘笑的溫婉可親,直湊到懿菡耳邊才壓低聲音道:“剛出生的小公子,弱的跟貓兒似得,我不過是在抱去給淵郎看的時候不小心的將手覆到了他的口鼻之上,他便喘的跟風箱一樣,又過了沒多久便就去了。”

    懿菡的臉漸漸白的跟紙一般,她死死的攥住身下的褥子,這才強撐着沒有倒下。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侍淵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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