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氣,林樹打定主意開口道:“翡翠蔬菜現在是咱們村的事業,菜籽更是歸屬我的,你們這樣是犯了盜竊罪,而且總價值還不低,說吧,想怎麼了?”
趙秀花頓時有些慌亂,林大志卻下意識的朝後躲,似乎生怕把罪名扣他頭上似的,只有林老黑聞言滿是苦澀,囁喏着道:“小樹,我們加倍賠給你成嗎?”
林樹沒吱聲,只是冷冷盯着趙秀花娘倆,突然笑道:“父債子償,更何況是因爲他而起的嘛不是,那讓他跟我去鎮上派出所吧,咱們讓公家斷。”
“不行!”趙秀花聞言頓時的尖叫出聲,張開手臂攔在瑟瑟發抖的林大志身前,隨即怒聲道:“林樹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不就是一些菜籽的事,至於要送公家嗎?”
“換作旁人還真不至於,但既然是你們娘倆,我有什麼理由不至於呢?因爲你是我大伯母嗎?因爲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有加?”林樹笑意更冷。
趙秀花聞言啞火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隨即她怒罵道:“林老黑你個窩囊廢,這可是你侄子,就不能拿出點爺們兒長輩的樣子來管管他?”
林老黑手抖了抖,滿是擔憂的看向林樹,艱難道:“小樹,以前他們娘倆是有很多不對的地方,大伯給你賠不是了,菜籽是我偷的,要送公家你把我送去吧,跟他們娘倆無關啊!”
“大伯!”林樹登時有些起火,怒道:“他們從來都瞧不起你,也是非打既罵的,你辛辛苦苦掙點血汗錢全被揮霍,他們還完全不知悔改,你爲什麼還要這麼護着他們?”
林老黑下意識後退半步,趙秀花娘倆見狀卻已經嚇得快跑菜園子去,林樹狠辣他們親身感受過,實在是怕得慌。
“小樹,他們畢竟是大伯的家人啊……再怎麼樣,也都是至親啊!”林老黑也有些慌亂,卻依然小心開口如是說着。
林樹心裏暗歎口氣,是啊,不管如何,這對母子是大伯的至親之人,他即便是承受再多委屈,也願意替他們承擔下所有風險來,可反觀那對母子呢?
想到這林樹不由得又有些來氣,咬咬牙面無表情道:“好!既然這樣,那你就跟我去派出所吧,是罰是關都讓公家決斷,有意見嗎?”
“沒……做錯事就該罰的,應該的!”林老黑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他是出了名的老實人,如果真因這個被關起來,以後怕是擡不起頭做人了,可爲了那娘倆,他也認了!
“你們呢,有意見嗎?”林樹目光中火焰跳動,冷冷瞥向趙秀花和林大志。
“林樹,我爹可是你大伯……”林大志弱弱說了句,被趙秀花扯了下之後卻只得閉嘴,於是這娘倆紛紛搖頭,都表示沒意見。
見狀林樹怒極反笑道:“怎麼,你們娘倆是覺得,再怎樣他都是我大伯,我不敢真把他送到鎮上去是不是?那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他真坐了牢,這些菜也會給你們罰沒,你們娘倆喫什麼喝什麼?誰給你們辛辛苦苦掙錢花?”
聞言這娘倆都有些慌了神,種地這種辛苦事他們是不會做也不願意做的,這麼些年不全靠使喚牲口似的讓林老黑種地掙錢過活嘛,他要是真被關了,那可咋整?
想到這趙秀花才意識到,讓林老黑頂罪並不一定是好事,因爲如今的林樹心狠手辣的,可能真的會把他送給公家處理啊!
“親人?我不是沒把你們當過親人,可你們呢?”林樹嗤笑道:“大伯的確是我的親人,可你們不是!我可以對他既往不咎,但你們作爲從犯,覺得我憑什麼放過你們?”
趙秀花傻眼了,合着林樹壓根沒準備帶走林老黑,竟然還是衝着他們娘倆來的,這讓他們怎麼不慌亂呢,畢竟林老黑是在他們打罵之下才去偷的菜籽,說起來,好像是他們罪更大些!
“你,你……他都說了全是他的錯啊,跟我們娘倆沒關係啊!”趙秀花頓時又忌憚起來,提心吊膽的,生怕林樹真把她扭送去鎮上。
林樹默然,隨即才嘆口氣對林老黑道:“大伯你看到了,這就是你非要護着的家人至親,你爲了他們甘願頂罪認罰認關,他們卻怕你頂不乾淨拖累他們,你把他們當親人,他們把你當什麼?當幹活的牲口,當替罪的羔羊!”
林老黑苦笑連連,低下頭去,卻最終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很明顯,依然不想反悔。
見狀林樹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不過,這或許就是他作爲這個家裏頂樑柱的擔當?
暗歎口氣,林樹終於終於明白,林老黑不是不清楚這對母子是什麼樣的人,只是,他沒得選,似乎也不願意去選,因爲這是他的家吧!
眼見趙秀花兩人仍舊滿臉擔憂,林樹深吸口氣,毅然開口道:“這罪不是想頂就可以頂的,只要我願意,無論如何都能追究你們娘倆的過錯!”
說着他瞥了眼林老黑,接着道:“不過,看在我大伯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跟你們追究這事,但我有一個條件!”
一家三口眼睛頓時亮起,都眼巴巴的看着林樹,能私下解決當然是最好不過的,即便是林老黑,本心裏自然也是不願意被扭送公家的。
“條件很簡單,讓我大伯打你三個耳光,打你一不懂尊老二不懂愛幼三不該整天廝打辱罵撐起你們這個家的頂樑柱!”林樹冷笑道:“要麼接受這個條件,要麼,等着鎮上人來抓吧,沒得商量!”
這下子三口人徹底傻眼了,他們原以爲林樹心軟,看在情面上真的要揭過去這事呢,可誰料想,竟然會提這樣的要求?
林樹當然是對林老黑心軟的,他不可能真因爲一點菜籽就給他扣上盜竊的帽子,但是他又實在看不慣,真的也已經瞧不下去了,憑什麼,老林家的男人要被不當人的對待?
他沒有理由再出手教訓趙秀花母子,而且怕是教訓了也沒用,畢竟本性這個東西太難改,他想改的,是大伯的地位和處境,這一點不改,他纔會於心難安!
看着大伯投來的哀求眼神,林樹冷冷搖頭道:“我說了,沒得商量!要麼打,要麼我一定會報案追究他們娘倆!”
“你、你好惡毒!”趙秀花有些被驚到了,想罵又不敢再開口,只得咬牙切齒的如此說着。
看得出來,林老黑很痛苦很糾結,可瞧着林樹那堅定的眼神,他終於還是做出了決斷,擡腳,朝着趙秀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