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切看似尋常,卻有殺機在紅葉鎮上瀰漫,不管是熙熙攘攘的鎮街還是村裏,人們都在如往常一般忙碌生活,沒人知道,一場超出他們認知的戰鬥,即將在他們熟悉的鄉里爆發。
林樹反倒沒前兩天緊張了,跑去採石場熟悉了下地形之後,也沒收到寒樵山什麼消息,便知道他們是同意這個方案。
既然如此,他乾脆回去養精蓄銳,準備迎接晚上的戰鬥或者是好戲。
出乎預料的是,早上出門還朝陽如盤呢,到了午間卻開始起了雲,厚厚的雲層迅速堆積之後,不久天空就開始灑落細小的雪粒;
村裏的孩童們像往年一樣開始撒歡,迎接這入冬後的第一場雪,那歡呼雀躍聲在村裏響徹着,連雪粒打在樹葉房屋上的啪】啪聲都遮擋不住。
林樹有些恍惚,算算時間也該放寒假了,往年這種時候是別人的狂歡,卻是他最難熬的時候,因爲一旦下雪離開學校,他基本上很難喫口熱乎飯;
而且不在學校裏勤工儉學了,雪落之後山裏的山貨也會更難找,那時候的他太過弱小,沒有足夠的體力也不是個經驗豐富的老獵人,所以連野兔之類都不好抓;
那種時候,日子只能靠熬的……可如今,一切卻都不一樣了,即便是落雪即便是什麼都不做,朝陽集團仍舊每天給他帶來足夠的盈利,甚至因爲瑞雪兆豐年,說不定生意會更好些。
看着雪粒逐漸變成雪花,逐漸把院子和牆頭覆上白白的一層,林樹感覺有些不真切,自己已經不是當初的自己了,稀裏糊塗的,竟然走上了以前想都想不到的路。
掏出手機在羣裏發了個信息,讓最近消沉的林青山安排大夥看着點大棚,雪下大之後,很容易壓垮暖棚的,不得不留意。
他發的消息很快被淹沒,因爲肖苗苗等人已經在安排應對下雪的各項事宜了,面面俱到,實在用不上他費心。
林樹對着手機屏幕笑笑,覺得這種日子,還真是舒坦啊,如果晚上沒有戰鬥的話,他大概會點上爐子溫點酒,看着雪花飄落,也體驗下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意境。
以後多的是機會,他出了屋門,在院子裏仰頭看着簌簌灑落的雪花越來越大,拍拍肩頭便在漫天風雪中朝王德柳家走去。
藉口是在村裏轉轉,順便讓王德柳趁着第一場雪祭奠下山神廟,採石場那邊自然就空出來了,到時候雪下大,估計也沒人會再過去,畢竟這種天氣,對採石場沒什麼威脅。
自然而然的安排好這些,林樹便徒步去鎮上,一路走得熱氣騰騰,腳步平緩的踏過雪面,留下一串距離和深度精準無比的腳印,隨後腳印便又沒新雪覆蓋。
抵達鎮上之後,他才走得深一腳淺一腳,進培元堂之後,頭上都有熱氣升騰着,似乎這一路走的很不容易。
從側門進院子後,林樹跺跺腳拍去身上積雪,對開門的趙元川道:“師父歇着了?”
“下雪太滑了,你這怎麼跑來了,連把傘也不帶?”趙元川並不知道寒樵山的事,根本也沒多想。
“漫天大雪中打傘多沒意境啊,我這豈不是有點風雪夜歸人的意思?”林樹樂呵呵道:“我想起些事情來,去跟那位貴客交流下,可能對治療有幫助。”
“不了,我待會就走……對了師哥,天黑就別再出門了,今天這天氣,路上太滑。”隨意的叮囑了趙元川,林樹轉身朝着那個小院走去。
趙清水也不在小院子裏,那個受傷的行者裹着厚厚的大氅,守着爐子正暖着,聽到腳步聲擡頭看來,笑道:“林大夫怎麼來了?”
“我不來你們能放心?”林樹咧咧嘴,直接在靠近門口處落座道:“雪下得有點大,石通估計也快到了,可能稍微晚點。”
那人道:“之前說好的,只要他抵達鎮上,事情就跟林大夫你沒關係了,你不必過來的。”
林樹瞥過去一眼,見屋裏仍舊是他們三人,認真說道:“我記着呢,這不覺得石通快到了,所以過來拿丹方的?而且在你們動手之前,我還是在你們視線內比較好。”
“哈哈,林大夫通透,丹方已經謄抄好了,人一到鎮上,立馬給你。”那人擡手翻了下爐子裏的炭火,這小小的動作在他手上卻很是艱難。
見狀林樹忍不住道:“我還是多句嘴,你們真有把握拿住石通?可千萬別讓他跑了,那回頭我和村裏可怎麼辦啊!”
那兩個門徒嗤笑,爐子前的行者笑道:“林大夫這是對我沒信心啊,不過沒關係,有位大人已經趕到了,到時候自然不需要我出手……”
頓了頓,他似乎想到什麼,又說道:“林大夫對這事有興趣嗎?想不想一起跟着去看看?我總得在附近的,又怕身體扛不住,林大夫跟着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說好的人到了就跟我無關呢?果然都是騙鬼的!林樹暗自撇嘴,倒並不是太意外,寒樵山不會那麼大意的,也未必就是全然相信自己;
至於對付石通的事,他們不過是信心十足罷了,才顯得這麼託大,鬼知道他口中的那位門使大人,究竟帶來了多少幫手,反正底氣挺足的。
“跟着去啊?那多冒險……”林樹作出一副提心吊膽的表情來,猶豫道:“不去成嗎?你現在又不是我的病號,我也不是你的隨身醫師啊!”
那人聞言笑道:“這好辦,我另外出價僱傭林大夫一趟好了,就按你出診費用的三倍來,只需要隨我一起,遠遠看着就行,如何?”
“三倍啊……”林樹似乎更糾結了,糾結半天道:“五倍成不成?太少了不夠壯膽的。”
“哈哈哈,林大夫果然有趣,當然是可以,就五倍!”那人笑,在兩個持刀門徒的鄙夷中敲定了這事。
大概在他們眼中,林樹徹底變成了一個純粹的財迷,爲了些許甚至不惜犯險的蠢貨……當然,這個認知不全錯,起碼對了一半。
雪落無聲,院子裏很快覆蓋了厚厚一層,林樹先前來時的腳印已經全然見不到,天色也漸漸黑下來,一場寂靜的雪夜在緩緩降臨。
那行者應該又服用了丹藥,所以精神其實算不錯,一直兜兜轉轉的打聽林樹的事情,好像在刨根問底。
估計他已經從趙清水那間接確定過很多事,現在不過是來覈對下罷了,林樹也有點隱約猜到,對方可能真想拉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