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醒了。”
聽罷，躺在病牀上閉眼裝睡的餘暮雨慢慢睜開了眼睛。
看着站在牀邊的男人，她淡淡地笑了一下，“這麼多天了，你終於捨得從家裏走出來了。”
陸齊軒靜靜地看着餘暮雨，目光深凝。
“其實，我都沒想過你會過來。”餘暮雨勾着脣，“我以爲你連新聞都不會看。”
陸齊軒呼了一口氣，“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餘暮雨笑道：“知道啊。”
“知道你還這樣做？”
“那不然呢？”餘暮雨自嘲一笑，“我那次給你的提議，你一直都沒正面迴應過我。我知道，你終歸是不忍心那樣對盛希安。好啊，那我就自己來。今天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我怎麼可以錯過？我現在過成了這個樣子，我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
“那你就不知道掂量輕重嗎？你今天要是再晚一點被救上來，你想過後果沒有？！你就那麼想死？！就爲了讓霍紹庭和盛希安不好過，你連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我看你不只是不想要他們不好過，你還蠢！”
這一段話，陸齊軒完全是用吼的。他眼眶通紅，身上還在輕顫。這樣的他，早已失去了往日遇事臨危不亂的風格，像是怕到了極致。
餘暮雨被吼得怔住。
她看着那怒到極點的男人，心上一顫一顫的，有些疼。那種輕微的疼痛感過後，便是濃烈的暖意襲來。
看着陸齊軒的臉，慢慢的，餘暮雨的眼眶也紅了，“你……”
話音一落，晶瑩的淚水便簌簌滾落下來。
此時的餘暮雨，看上去無比的羸弱。
陸齊軒深吸了一口氣，心終於還是軟了下去，“別哭了。”他頓了頓，“我不是故意要吼你，我只是……”
“我知道。”餘暮雨哽咽着點頭，她緊緊地咬着脣，哭着哭着就笑了，“你還知道關心我，我以爲……你早就不想要我了。”
陸齊軒皺了皺眉，“胡說什麼？”
“本來就是！”餘暮雨擡手揩了揩眼淚，“以前你對我多好，你再看看你現在……你的心裏，我不是你的女人，也不是你的親人。”
陸齊軒有些無力地閉了閉眼，待睜開眼後，他忍不住有些無奈地笑問道：“那你覺得我把你當什麼？”
“……”餘暮雨一時被噎住，因爲她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回答。
當她是他的什麼？
他們之間，戀人不像戀人，親人不像親人。因爲，沒有哪個親人之間會像他們這樣，會在心情抑鬱或者是想讓對方不去鑽牛角尖的時候用身體去慰藉對方。也沒有哪對戀人之間會像他們這樣，不會交心，只是偶爾去從對方身上尋找依靠和溫暖。
可就是他們這樣的人，卻又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以一種尷尬的身份關係相處着。
“總之……”
“叩叩叩——”
陸齊軒纔剛說得兩個字，病房門便被敲響。
餘暮雨和陸齊軒紛紛看向房門的方向，以爲是醫護人員的他們還沒說出“請進”兩個字，病房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
“希安？”
看着站在門口一臉冷然的女人，陸齊軒有些驚訝，眼中也有着一閃而過的驚豔。
盛希安的身上還穿着禮服，她的臉上施了薄妝，頭髮也有被精心裝點過。這樣盛裝出席的盛希安，陸齊軒已經有許久沒有見過，今日得以再見，她跟他記憶中在他初到盛氏、在參加盛氏的一個宴會上見到她時，似乎差別不大。
只是……她的身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
想也知道，那件外套是霍紹庭的。
陸齊軒只覺得那件外套很是礙眼，恨不得現在就上前去將那外套給扒拉下來纔好。
餘暮雨瞳孔縮了縮，被子下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她還真沒想過盛希安會過來，但現在她已經過來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事。
她本來是想說上一聲“這裏不歡迎你的”，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聽盛希安說道：“你可以出去一下嗎？有些話，我想單獨和餘小姐說說。”
不是暮雨，也不是餘暮雨，而是餘小姐。這三個稱呼之間差別，特別的大。
陸齊軒微微擰着眉心，“希安，暮雨她現在可能不太方便。”
餘暮雨聽罷，心裏微微有些暖，陸齊軒果然還是向着她的。
盛希安輕輕地笑了笑，“我看餘小姐氣色還不錯，她現在也沒有睡覺，我個人認爲她並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希安，她剛剛纔昏迷醒來。”
盛希安勾着脣，“所以，我這不是來看餘小姐了嗎？”
陸齊軒還想再阻攔，盛希安突然就冷下了臉色，“還是說，要我把這裏的動靜鬧大，你纔會肯？”
陸齊軒的眉心擰緊了幾分，餘暮雨輕笑道：“齊軒哥，這裏是醫院，沒事的，你出去吧。”
盛希安嘲諷地勾了勾脣，心想道：瞧瞧！餘暮雨多聰明，提示她這裏是醫院，意思不就是量她也不敢把她餘暮雨怎麼樣？
“而且，”餘暮雨又說道，“我和她，現在也沒什麼話好說的，既然是來看我的，想來也要不了多久時間。你去外面抽支菸再進來。”
她餘暮雨也不是個怕事的，要不然的話，幾年前，她就不會幫着陸齊軒去做那些事情。不就是區區一個盛希安？她可不怕她。
陸齊軒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出去了。因爲屋裏的兩個人的身份問題，陸齊軒還將病房門關上了。
病房裏，餘暮雨冷冷問道：“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會過來。怎麼，想找我出氣？”
“如果我說是呢？你會乖乖讓我出嗎？”
餘暮雨雙手抱懷，“盛希安，你的玩笑很無聊。”
“無聊？”盛希安聲音驟然一沉，“你故意抹黑我、讓我身陷非議，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不無聊？”
餘暮雨挑眉一笑，然後在掃了一眼盛希安之後又用可憐巴巴的語氣說道：“希安，你怎麼能這樣說？我也沒做什麼不是嗎？你搶了紹庭，我被你逼成這個樣子，你到現在都還要誣陷我嗎？希安，趕盡殺絕也不過如此。”
餘暮雨說到後面的時候，聲音中竟然還帶了哭腔，看得盛希安的嘴角直抽抽。
盛希安很是氣憤地磨着牙，“我沒有錄音。別裝了！讓人噁心！”
說着，盛希安還特意將霍紹庭的外套的包翻了出來，證明裏面什麼都沒有。她穿的是禮服，自然是沒有口袋之類的東西，她手上也沒有拎手包，就連手機都沒帶。
見狀，剛剛還泫然欲泣的餘暮雨，登時就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