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琛從手術室出來就進了icu,醫生不讓他們進去,她只好等在外面。
站在玻璃窗外,顧暖擡手慢慢摸着玻璃。“我能察覺到‘她’的存在......”
“如果你真的愛上陸霆琛,我可以退出,我不再......”糾纏。
凌沐陽沙啞着聲音開口,如果他的執念只會讓顧暖痛苦,那他退出。
陸霆琛......肯爲了保護顧暖去死,至少說明他是真的愛着她。
“陸霆琛愛的,根本不是我。”顧暖有些急,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陸霆琛不會愛一個驕縱任性的大小姐,只有凌沐陽能受得了她的脾氣。“你明不明白?他愛的那個人不是我......就算是因爲我說了我想喫糖炒栗子,可這是潛意識裏的,你瞭解我的,我從來不喫栗子......”
凌沐陽擡手握住顧暖的手腕,用力握緊。“別怕......”
他知道顧暖在害怕。
“你知道嗎?我最近一直都在害怕,一直都在做噩夢,我很累了,凌沐陽......”顧暖擡頭看着凌沐陽,窩在他懷裏用力抱緊。“陸霆琛愛的不是我,愛陸霆琛的也不是我,我能察覺到‘她’的存在,一直都能,可我想把‘她’還給陸霆琛......”
凌沐陽的身體慢慢僵硬,聲音有些沙啞。“誰把我的顧暖還給我......”
“對不起......”顧暖用力搖頭。“真的對不起,我真的......好累啊,沐陽,我不能那麼自私,我愛你,一直以來我......顧暖,愛的都是你,我愛凌沐陽,毫無爭議。”
這是第一次,顧暖如此正面的迴應凌沐陽,她愛他,一直以來愛的都是她。“我愛你,我愛的是那個被小混混堵在m國街頭的你,愛的是那個極度寵溺,把我捧在手心,愛的是那個可以忍受我所有大小姐脾氣,忍受我所有缺點的你,我自始至終愛的都是你,我猶豫,痛苦,是因爲我過不了心底的那道坎......”
她知道,即使她和那個‘她’是兩個人格,可身體只有一個。
“你知道我不在乎!”凌沐陽心口跳的厲害,有種不好的預感。
第一次,他感覺自己可能要永遠失去顧暖了。
這一次,如果不是陸霆琛出現,顧暖可能已經死了。
“凌沐陽,這個世界上,我最對不起的人,只有你......”她最愛的,最虧欠的,永遠只有凌沐陽。
“原本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好好活着,後來......你重新回到我身邊,失而復得就會讓人變得貪得無厭,我開始不滿足現狀,我開始想要留住你......”
記得顧暖手術前問過他,如果在活着和愛他之間選擇,他會怎麼選。
他說,他選擇讓顧暖活着。
“我想,把‘她’還給陸霆琛,我好累,沐陽......我可能無法陪你走下去了。對不起,我食言了。”顧暖擡頭看着凌沐陽,眼眶充滿淚水。
如果不是因爲不捨,她也不會這麼糾結。
她真的,真的很愛過凌沐陽。
凌沐陽也曾經很愛很愛顧家的刁蠻大小姐。
可這些年,她經歷了太多,太多......
她累了,真的累了。
“如果這是最好的方式......”側目看了眼躺在icu的陸霆琛,凌沐陽苦澀的笑了一下,用力抱緊顧暖。“陸霆琛要在icu觀察42小時,這段時間你陪陪我,暫時忘記一切,只是我的顧暖......就陪我42個小時,然後......我們就把‘她’還
給陸霆琛,好嗎?”
顧暖用力咬住脣角,身體顫抖的厲害。“好......”
那時候,顧暖還是顧暖,但卻不再是他的顧暖。
“暖暖,回m國可能來不及了,我帶你去個地方。”凌沐陽拉着顧暖的手腕,彷彿一分一秒都是上帝給他們最後的施捨。
那種感覺很微妙,就好像愛的人就在身邊,可你卻要眼睜睜的看着她消失不見。
凌沐陽開車帶顧暖去了海邊,那是他失而復得以後帶顧暖去過的地方。
“海城的大海......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凌沐陽笑了一下,明明連開車都緊張的彷彿要讓心臟跳出胸口。
“時間過得好快。”顧暖看了眼海面,笑了一下。“一轉眼,已經入秋了。”
凌沐陽側目看了顧暖一眼。“以前,我以爲自己可以是那個陪你走完這一輩子的人,因爲自信你不會離開我,所有有恃無恐了......”
因爲自信顧暖會很愛他,所以纔會有恃無恐的沒有擔心過別人會把顧暖搶走。
顧暖笑了一下,倚靠在凌沐陽的背上。
兩人坐在沙灘上,安靜的看着遠處。“確實,不會有人把我從你身邊搶走的,他們搶不走,顧暖最愛的就是凌沐陽。”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她’的存在。”凌沐陽聲音有些哽咽,嗓子裏像是嚥了刀片。
“沐陽,有件事我一直瞞着你......小時候,我被姑姑嚇到過,她發起了瘋,把我關在黑暗的屋子裏,她想殺我......”顧暖去回憶曾經,那段她自己潛意識讓自己忘記的記憶。
“顧離是我姑姑,因爲愛人自殺,也許是因爲我父親的原因,所以她瘋了。她把我和陸子琛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倉庫裏,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割在自己的手腕上,她說讓我看看,就是我和我父親欠她的,她要用同樣的方式來傷害我,是陸子琛拼命護在我身邊,是他替我捱了姑姑那一刀。”
陸子琛很苦,她的童年也曾經經歷過黑暗和陰霾。
瘋了的顧離像極了地獄的惡鬼,那時候的她還很小,根本不知道該怎麼保護自己。“我只知道陸子琛和姑姑都流了好多血,好多......”
顧暖能很平靜的說出這個故事,想來也已經釋懷了。
“後來,我忘記了那件事,是聽家裏的傭人說,發生那件事以後,我整個人癡傻了很久,像是嚇傻了,只知道哭,什麼都不記得,不認識,只知道呆呆傻傻的坐着,只知道看着遠處哭。”
凌沐陽的雙手慢慢握緊,原來......是那個時候,‘她’就存在了。
“爸媽只以爲我受了驚嚇,後來找了心理醫生和法師,我慢慢恢復了過來,慢慢選擇自我遺忘。”顧暖笑了一下,側身慢慢躺在凌沐陽懷裏。“直到我遇見你,我才完完全全的擺脫‘她’,是你給了我安全感,給了我和父母哥哥不同的寵溺,我想......我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可惜,好景不長。
“這麼說,陸子琛一直都是知道你......”陸子琛,一直都知道顧暖有人格分裂。
“陸子琛很疼我的,他很愛我,他學醫,也是爲了我。”顧暖現在明白了,陸子琛這一輩子都活在自責和愧疚中,畢竟這一切都是因爲他母親的瘋狂所引起的。
“你相信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嗎?”她的父親顧延津可能爲了一些家族利益傷害了自己的妹妹,可這一切到頭來卻又報應在了自己的女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