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兒認不出來畫的是誰,可墨凌薇卻一眼就辨認出來了馬車上掛着的玉絛子,伺候她的嬤嬤骨子裏敬畏鬼神。
在她第一次上了人體解剖課之後,在別院裏不喫不喝,嚇得發高燒,病的混混沉沉。
嬤嬤都快要急死了,用了古老的辦法,用紅色的綢布給她打成了玉絛子,放在她的枕頭底下,說是辟邪。
她好起來之後,這個玉絛子便掛到了她的馬車上,嬤嬤說夜路走多了,難免會遇到不乾淨的東西,玉是辟邪的,紅色是驅鬼的,掛在馬車上,遠遠的,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就自動避開了,不會靠近她。
她是醫者,雖不信這個,但感念老人家一片真心,也沒有反駁,由着嬤嬤將那玉絛子掛在了馬車上。
整幅畫都是黑白色的水墨,只有馬車車窗旁那一抹紅色顯得格外的刺眼。
畫紙的右下角沒有署名,只有兩個小字以及日期:初遇,大雪 12月16日。
墨凌薇清清楚楚的記得幾年前的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墨凌薇捏着畫紙的指骨發白,啞聲回答修兒的問題:“是姑姑,裏面坐着的人是姑姑。”
“姑父畫的?”修兒的嗓音透着孩童特有的軟糯。
墨凌薇搖搖頭,不置可否。
良久,墨凌薇將這些畫紙一張張的疊的整整齊齊,又將冊子放在畫紙上,摸了摸修兒的腦袋:“修兒自己去玩一會好嗎?姑姑想一個人看看書靜一靜。”
墨凌薇將畫紙和冊子放在書桌上,身子如被抽空了血液一般,撐着手臂緩緩的坐下。
她盯着冊子的扉頁,終於忍不住,翻開了第一頁:
2月3日,晴。
依然是沒有消息的一天,不知道你究竟在哪裏,但願能早點找到你。
2月6日,大雨。
春寒料峭,夜裏被雨聲吵醒,突然想起你,不知道那晚嚇着你了沒有,我是無心的。
2月8日,陰。
聯姻之事提上日程,我一推再推,夫人步步緊逼,若那人是你,我必定求之不得,可那人不是你,你依然杳無音訊。
......
5月26日,多雲。
聽聞少瑾苦追的女孩子終於有了迴應,沒料到一向眼高於頂的逸辰對那女孩子的評價竟如此之高,難怪能入少瑾的眼。
你在哪裏呢?逸辰讓我抽空去一趟西洋國,去看看少瑾的準未婚妻,若是能和你一同去該多好。
......
墨凌薇一頁頁的快速翻過,這本冊子記錄的幾乎全部都是封少卿的苦苦尋找以及一腔情願的想念之情。
每隔幾日,封少卿便記錄一下,聊表相思。
寥寥幾個字,雖樸實無華,卻情深義重,對未來,更是滿腔憧憬。
墨凌薇越是往後翻,心裏的不安便越發強烈。
冥冥之中好似猜測到了結果,可內心卻是拒絕的。
世界那麼大,墨凌薇想,不會的,不可能那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