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田小夏只有傾聽的份,並不需要她去評價誰對誰錯。
“你姐說家裏太窮了,孩子上學都快要成問題了,她那個婆婆倒好,說閨女就不要上學了,認得幾個字不做真眼瞎就好了,兒子麼倒是要供一供,供到初中畢業出去找活計也有人要。那叫什麼話,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認得幾個字就好,就是我們那個年代家裏有條件的也要往上讀呀。”
“那姐夫呢?”
“你姐夫倒也想出去,家裏實在是……哎,你姐夫人勤快的,問題是勤快沒用啊,五個兄弟分,地就分到那麼一點點,再勤快有什麼用,就是想學着我們買地他們也沒錢啊。”
“那現在怎麼說?”田小夏倒不關心那邊公婆怎麼樣,她關心的是自己姐姐。
田小嬸還是一臉不高興,“還能怎麼說,當初讓大妞去縣城剛子館子裏幫忙,婆婆不讓去,說是去了讓這邊的兄弟看不起,現在去京都,還是不讓去,活該窮死。”
田小夏換了一個玉米,“嬸,他們窮沒事,可是我大妞姐得跟着受窮啊。”
“可不是,我也是心疼閨女,可是公婆不讓去怎麼辦?”
“都分家了還管那麼多?”
“還不是怕每個月那十塊錢不給嘛。”
“可是天天在家,照你這麼說,每個月哪裏找十塊錢去?”
“那怎麼辦?”田小嬸問田小夏。
田小夏之前還覺得能拉就拉,聽了田小嬸的話才知道自己堂姐日子過得很艱難,“反正沒多少地,把地給他公婆種,出息都是他們的,姐姐們一分不要。”
“那不行,你不知道,她公婆最心疼老兒子,給他們種,轉頭就給老兒子家了。”
“那還不簡單,地契寫上姐夫的名字,再找村裏的人做個見證,再說了,沒多少地,給了就給了,不頂事。”
田小嬸不理解了,“你還叫什麼買地的,怎麼你姐姐那邊就不要地了。”
田小夏語塞,她能怎麼說,說二十年後他們島上是旅遊區,而姐姐嫁的那個村還是村?
“姐夫是不是很聽他爸媽的話,他爸媽說不讓去他就不去了?”
田小嬸點頭,“可不是聽話,說是分家了,可是那個家哪裏有你姐做的半分住,全是她婆婆說了算。”
“那姐姐要是想在家能做主,就出去吧,在家除非熬到她婆婆沒了,要不然想自己做主,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難。”
“可是,地……”
“給了就給了,你也買過地,他們那點地,不值錢,等掙了錢回來,自己買,那個地婆婆公不能再讓拿出來分給其他家吧。“”
“她敢?”田小嬸瞪着眼睛,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樣子。
“你和姐姐說,出去掙錢,小那麼還不上學就帶着去,大的送去給她爺爺奶奶,地給他們種,出息全不要,一個月加上孩子的伙食費給十五塊。”
“那麼多?”
田小夏覺得田小嬸還沒想明白,“嬸,不是我心眼壞,主要是這個事吧照你說的,姐夫是個聽話的,這小時候聽話是好事,成家了還過分聽話就有點不太好了,畢竟日子是小兩口過,出去了,聽不着了,自己就不聽了。”
“行,我去和你姐說,要想把日子過出頭了,就得出去,就是大富不出去,也讓你姐跟你去,這憋屈日子,過着沒勁。”
說起來田大妞嫁的那家人也有意思,五個兒子,榮華富貴取完了最後取了個錢!田大妞嫁的老三就要張大富。
“嗯,你再去問問,我好買車票,儘快啊。”
田小嬸一直是雷厲風行的性子,說完了,看日頭還早,也不管田小夏還坐着呢,就站起來,撲撲身上的灰。
“行了,你也快回去吧,這灰的,把你的乾淨衣服弄髒了,我現在趕緊去你姐家問問。”
田小夏也不是真就想做活,既然田小嬸也出門,她也就回家了。
第二天,喫完中飯,田大妞居然來了,此時小夏真在院子裏翻曬海帶呢。
“小夏,在家呢?”大妞進門就和田小夏一起翻起來。
別看買的海帶小塊小塊的,剛從海里拖出來的海帶,一個人可不好翻。
“姐,你什麼時候來的?”
“昨晚和你嬸一起回來的。”
“就你一個人?”
“還有兩孩子,還在睡覺呢,我過來找你說說話。”
田小夏嗯了一聲,不用猜,肯定說說去京都的事。
“昨天我媽又和我說了去京都的事,我就行問問你,會不會你那邊不好做?”
田小夏搖頭,“如果你們去了踏踏實實做,我肯定沒問題的,我敢提出讓你們去,肯定就有計較。”
“我是想去的,你不知道,小虎長那麼大就你給他買過新衣服,都是穿舊衣服,看着他穿新衣服那個興奮勁,我……我這當媽的心裏…不好受啊,我也想掙錢能給他買新衣服穿。”說着說着,田大妞有些哽咽。
“姐,你這是幹啥呢,我們小虎不光要穿新衣服,還要上大學呢,當媽的人了,可別哭。”田小夏看着面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卻已經是兩個孩子媽的堂姐,覺得一定得拉一把。
田大妞頭扭過去,冷靜了半晌才接着說:“我也知道我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但是……但是我不放心她爺爺奶奶帶孩子,我能不能把兩個孩子都帶去。”
田小夏有點接不上話來,兩個都帶上,帶兩個孩子還幹什麼活,就帶孩子得了。
看着田大妞希冀的眼神,田小夏拒絕的話有點說不出口。作爲一個感性的人,她當然知道孩子離開父母不好,也知道父母捨不得孩子,可是作爲一個即將成爲老闆的人,她不認爲員工帶着兩個孩子還能幹好活。
“姐,帶兩個孩子你還能有多少時間去工作,換句話說,你現在每天帶着兩個孩子,還能有多少空餘時間?”
田大妞語塞,“可…可是,小夢是女孩子,不能留給她爺爺奶奶啊,小虎纔剛滿三歲,還……還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