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醜惡的嘴臉，心底最後一絲希望幻化成泡沫消失不見。
可是這個社會永遠不是你弱你就有理，別人就必須去幫你的，劉叔叔的想法沒錯，他需要我跟他進行交易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只是交易的內容讓我無法忍受。
所以我親自掐斷了我們之間未來的“合作關係”。
我看了看他，沒說話，自顧自的走進自己的房間裏。
這次打架的事，不知道是誰報了警，因爲驚動了警察，所以各大煤頭都在大肆的報道。
學校的領導受到極大的社會壓力被撤職，而我們這些參與鬥毆的學生，家裏有關係的可以另找學校，甚至可以在學校繼續讀書。
白小樊就是其中一員，她的父母給領導塞了錢，白小樊只是開了處分就繼續在學校讀書了，並且領導給予承諾，只要白小樊不再犯錯，這個處分會在畢業的時候撤銷。
而像我們這樣沒錢沒勢的，不會有學校再收，更不可能回原來的學校去上課了。
王哲的傷很重，他的父母遠在外地打工，連他捱打都是過了一個星期才知道消息趕回來的，要不是學校裏的熱心老師幫助，王哲就要被醫院扔在大街上沒人管了。
“艾依，你真的不打算繼續讀書了？多可惜啊！”在白小樊放學的時候，我去校門口接她，白小樊跟我聊着聊着就滿臉的擔憂，她覺得我才這麼大，不讀書太可惜了。
我心裏也不是滋味，可是，就算我想繼續讀又能怎麼樣呢？沒有人幫我我根本無處可去。
“要麼我讓我爸媽幫你也找找人？”她看着我真誠的說道，我能感受到她是真的不想看我輟學，她跟我說怕我在社會上變壞了。
我的心裏感動極了，要知道找人是需要花很多錢的，白小樊的家沒那麼富裕，他的父母也不是慈善家，更不會去幫一個因爲做了壞事而被退學的學生。
可是，她爲了我還是願意冒着被父母罵的危險，想要幫我完成學業。
“你別跟着我操心啦，好好在學校讀書，我有時間就來看你。”我輕輕抱住白小樊，她的身上有好聞的香味，我永遠記得，那大概就是好朋友的味道吧。
她可憐巴巴的看着我，都要哭了。
“你不在學校，最後這一年我可怎麼過？誰跟我同桌啊？要是我被人欺負也沒人陪我打架了，也沒人跟我罵老師……艾依，我真的覺得這次打架的代價太大了，我好像一夜之間把自己得半個世界都給弄丟了，如果早知道這樣，我纔不會就救那個該死的王哲，讓他去死好了。”
“小樊，你別這麼說，說的我也怪難受的，我又不是死了。王哲雖然討厭，可是沒人能看着一個人瀕死還不挺身而出吧？我不後悔我們攪合到這件事裏來。”
白小樊哽咽的拉着我的手，咧着嘴哭了：“我管他的死活幹嘛？我只想要我的好朋友能陪在我身邊，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受，太孤單了。”
我從兜裏掏出紙巾，遞給小樊，本來是想安慰她，自己卻也沒受控制的跟着她一起哭了起來。
她不習慣，我又怎麼可能習慣？
以前在劉叔叔家裏雖然壓抑，可我有盼頭，我可以來學校，可以和白小樊一起解悶，可現在呢？我沒法去學校，只能每天孤單的在那個本不該有我存在的家裏，被家裏的每一個人孤立，這其中還包括我最愛的人。
近在咫尺卻又無法觸摸的感覺，每次看到劉恆冷漠的眼神，就好像幾萬只螞蟻不停地在我心上爬來爬去，啃噬着我的心。
“行啦，別哭了，我以後有空就來看你，反正我自己在家悶得無聊，對了小樊，我打算去打工了。”
能一直在家當個廢人吧？
人生不就是學習和工作，既然沒法學習了，那我就去工作唄，興許工作好了還能換回學習的機會呢。
她聽到我的想法驚訝的下巴都要脫臼了：“大姐，你纔多大啊？未成年能打工嗎？你再遇見黑心商家把你的工資給扣了！到時候你都沒地方哭你信不信？”
白小樊一臉嚴肅的勸阻我，她不讓我去打工，讓我回去和劉叔叔好好說說，說不定劉叔叔就真的幫我了呢。
我沒辦法和她解釋我爲什麼不能去求劉叔叔的事，只是跟她搖了搖頭，說我這個工非打不可。
她見勸不動我，也就不說話了，我看得出她因爲擔心我而不高興了。
我把她送回家，又給她買了點好喫的哄她，對於喫貨來說沒有什麼是一包零食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兩包，我連着給她買了五六包呢，她早就忘了跟我生氣的事了。
回家的路上，我見一家飯店在招服務員，不要求學歷，又包喫，這樣的條件讓我心動了。
我站在門口看着招聘信息猶豫了半天，店內有一個人看到我在門口站了半天了，推開門問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我想來應聘。”他看着我，表情很驚訝，皺着眉頭不斷地打量着我。
“小妹妹，我們這不收未成年啊，你還是回去好好唸書吧。”他走過來，一臉和善的對我說。
這個人的胸牌上寫着大堂經理的字樣，身上穿着白色的襯衫下身是黑色的褲子，看起來平易近人，年齡大概有30來歲。
見吃了閉門羹，本來就不好意思去應聘的我像只想要逃走的老鼠，剛跟他道了聲謝，轉身要走，一輛黑色轎車就行駛過來，停在店門口，差點把我給撞了。
我驚魂未定的拍着胸口，一個穿着西裝的，頭髮油膩膩的男胖子走下車，他挺着啤酒肚，指着我問大堂經理。
“小王，這誰啊？”他邊說邊打量着我，我看不明白他的眼神，羞澀的低着頭，心裏祈禱着趕緊脫身。
“周老闆，這個小孩說她想來當服務生，我見她太小了想讓她回去好好讀書。”
周老闆聽後興趣十足的看着我，走到我面前，問我爲什麼這麼小就出來打工。
“我做錯了事被學校開除了，父母都不在我身邊，我也沒辦法繼續讀書了，就想着出來賺點錢，等着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繼續讀書呢。”
我怯生生的看着他，把能說的都如實告訴了周老闆。
他聽了眯着眼睛，又看了看我，問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篤定的點了點頭，爲了證實我說的是實話，在他看我的時候，我也直視着他。
“你幾歲？”
“十五。”
“你犯了什麼錯被學校開除了？”
“我被捲進集體鬥毆的事件裏了，這事影響不好，學校爲了聲譽就把我們惹事的都給開除了。”
他聽了後突然就笑了，眼睛所表達的意思我依舊看不明白。
“我最討厭惹是生非的孩子，這樣的孩子我恨不得掐死。”
周老闆的話讓我尷尬的無地自容，我很怕他會像那些我見過的有錢人一樣，把我的自尊使勁的踩。
我攥着拳頭咬着嘴脣就想走，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只能算是路人，我纔不給他侮辱我的機會呢。
“不過，我更喜歡知錯能改的孩子，你就留在這工作吧，工資和正常員工一樣，但是有一點，如果有人來檢查，你一定要說你是我親戚家的孩子，來體驗生活的，不然我也跟着遭殃了知道嗎？”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我都沒反應過來，驚愕的看着周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