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李肅問：“他們什麼都沒問我，關了兩個小時就把我放了。”
坐進李肅的車裏，李肅一臉疑惑。
程然心情很沉重。
他根本無心回答李肅的問題，沉思了片刻，忽然問道：“有煙嗎？”
李肅從中控臺的抽屜裏取出一盒煙遞給程然，說：“我現在開始信你了，雖然這件事很難理解。”
程然拆開包裝，抽出兩根，向李肅示意，遭到拒絕後，他自顧自的點燃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煙火明滅，隨後煙霧升騰。
“信什麼信，其實我是騙你的。”
“什麼？”
程然臉上不由浮起一層嘲諷，說：“這世界上哪兒有什麼穿越？”
他決定隱瞞李肅。
人間最悲是分離。
程然不希望給了他們希望，再讓他們失望。
相較起來，不如從來不曾見過。
轉頭，對李肅撇嘴一笑，滿是譏諷之意：“兇手犯案當天，被我無意間撞見了而已。”
說完，推開門下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連個招呼都沒打，連個再見都沒說。
李肅眉頭微微皺起。
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自嘲的一笑：“反正案子破了。”
……
從警所離開之後。
程然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
司機把頭探出來，驚喜叫道：“誒，大哥，是你啊！”
程然略微有些驚訝。
“如果你不是刻意跟蹤我，那我真懷疑辛陽市就一個開出租的。”
沒錯。
這位出租車司機，就是之前那位拉過程然好幾次的大兄弟。
“大哥，我們真有緣。”
車子向銀行駛去。
程然要去辦點事。
既然要離開了，不管是活着離開，還是死着走，錢肯定是帶不走的。所以他想把卡里的一億分成兩份。
“兄弟，問你個事。”
“大哥您說。”
看着窗外，依稀還熟悉的城市，程然心中滿是感慨：“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自己快死了，那你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出租車司機表情就有些尷尬。
這不是一個友好的問題，但程然卻是一個十足的金主。
不好發作的司機師傅咧嘴乾笑：“哈哈，大哥您這問題問的……夠操蛋啊。”
程然看着窗外不語。
司機師傅略一沉吟，似乎在權衡利弊。
半響，說道：“都要死了，還能想什麼，回家好好陪陪老婆孩子，去自己最想去又一直沒時間去的地方看看轉轉，有時間呢，再跟失去聯繫的一幫老朋友聚聚。”
“這樣就不遺憾了嗎？”程然問。
司機哈哈笑道：“啥遺憾不遺憾的，人活着，只要吸空氣，分分鐘都充滿遺憾。沒聽人說嗎，男人吶，三十歲就死了，只是八十歲才埋而已。帶着遺憾走唄，還能留個回憶。”首發@@@
程然微微一怔。
尋思道：也是，人要是一點遺憾都沒了，估計也就沒什麼回憶了。
“師傅您都三十多了啊，看來您保養的不錯，不過您比我大，別叫我大哥了。”
下車後，程然直接扔給出租車司機一千塊錢。
司機師傅眼睛都瞪圓了，整個人都傻了一樣：“謝謝大哥！”
他發誓。
以後就跟蹤程然了，他去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只要他用車，隨便招招手。
這位大哥，是真金主！
……
從銀行出來，程然回賓館。
然後帶着老媽去醫院做了全方位檢查。
慶幸，也不幸。
一番檢查做完，老媽只是查出心臟有點小問題，別的地方沒什麼毛病。
這也就是說，一年後的那次急病住院，是在這後半年的時間才得的。
不過，程然也總算放心不少，畢竟，現在老媽有錢了。
之後，一整天，程然都陪着老媽。他帶老媽把整個辛陽市轉了一個遍。
司機自然是那位出租車師傅。
晚上，老媽累了，就又回到賓館。
“然然，你得去工作啊，不能整天陪着媽，媽沒事，明天就準備回家了。”
賓館裏，老媽對程然說。
程然本想陪老媽兩天的，可得知老媽明天要回老家，他也只能點頭。
“嗡”
手機傳來震動。
程然低頭看了看，發現是李素珍打來的。
微微皺眉，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
不過他並沒有接，而是默默把手機掛掉。
等老媽睡着之後，程然坐在老媽面前，深深的凝望着老媽的臉龐。
“媽，我想你……”
腦子裏，想起這句話，程然的鼻子開始發酸。
他想起老媽自己拔掉氧氣管的一幕。
他好希望，自己能留下來。
他好希望，這真是一次可以永不回頭的穿越。
他曾信誓旦旦又信心滿滿的說要改變之前經歷的一切，可現在看來，都只是一場夢，終究一場空。
輕輕起身。
雙腿慢慢彎曲，然後跪在老媽面前。
只是一場夢。
美夢！
……
……
離開賓館。
回到白槿兮家。
掏出鑰匙，輕輕把門打開。
已經是夜裏十二點了，房間裏的燈全黑，程然估計一家人都睡了吧。
所以，他躡手躡腳的進去，小心翼翼的向自己與白槿兮的房間走去。
深夜中，有雙眼，在凝視着他。
程然身上沒有了力量，但感知卻還在。
就在他伸手要擰門把手的時候，身子頓住了。
白少林就坐在沙發上，黑暗中，他不出聲，程然理應發現不了。
可現在的程然卻已經發現了。
只是。
他終究沒有揭穿。
這就是白少林。
一個隱藏最深的老丈人。
推門進入房間，又輕輕把門關上，就彷彿從來不知道白少林就坐在客廳沙發上一樣。
程然走到窗前，看着睡熟的白槿兮，看着那張乾淨舒服的小臉，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暖意。
默默蹲在她面前，程然仔細端詳。
總覺得看不夠。
“老婆，我就要走了，接下來陪你的或許是我也或許不是我，但終究會是我。”他輕聲說了一句，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拗口的話。
隨後自嘲苦笑：“這兩天的我，你就當從來沒有遇到過，因爲再過兩天我就會離開，到時如果我還在的話，那肯定會失憶，你……不要告訴我好嗎？”
他還想說什麼。
可見白槿兮眉頭微微蹙起，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什麼，她都聽不到。
想想，算了。
默默回到自己的地鋪上，閉目睡去。
而這時。
白槿兮翻了個身。
黑暗中。
慢慢張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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