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子牆頭草
打心底說,她真希望葉梔去死,這樣,以後這顆眼中釘就不用成天在眼前晃悠。
可出於葉英的婚事考慮,這事又急不得。
因爲她比誰都明白,楊家這種名門之後,世代功勳。她們容不下一個敗壞門風的媳婦,同樣,也容不下逼死自己未來媳婦的親家。
特別還是今晚這種情況,若真任由葉梔鬧下去,就算她王春華有十張嘴,恐怕日後也說不清楚。
再看看葉梔一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背影,她更是着急得不行,“建國,你還愣着幹嘛難不成你真要眼睜睜看着她去建安墳前吊死”
“哦,哦,我這就去追”
葉建國被葉梔突如其來舉動衝擊得愣神,反應過來,拔腿往外面跑,王春華也緊隨其後追了出去
雖然圍觀衆人什麼都沒說,但見這情形,心底多多少少起了疑心。
王春華前後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加上葉家丫頭的決心,一經對比,傻子都看得出來孰是孰非。
一時間,下河村人看仍留在院子裏的葉英,不由帶着幾分惡意。
畢竟,於他們而言,葉梔纔是自己村子裏的人,而葉建國一家,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外人。
葉英年紀小,加上在家裏恃寵而驕慣了,哪裏經得住這麼多“惡毒”眼神的注視
當即滿面羞紅,跺着腳落荒而逃。
葉英前腳剛回家,葉建國後腳就帶着葉梔回來了,最後走進的王春華,眼睛紅紅的,臉色很不好看。
見狀,葉英更是怒極,直接衝上前,想要對葉梔動手。
“都是你,害得我們家雞犬不寧你個惹事精,我們家不歡迎你”葉英張牙舞爪地想去扯她頭髮,卻被葉建國攔住。
“這個家到底誰當家作主”他抓住葉英的胳膊將她丟到一邊,“你們母女倆折騰了一晚上,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
“阿爸”葉英憋着嘴,委屈極了。
葉建國是真的怒了,擡手給了她一巴掌,“馬上滾去睡覺,再敢多說一句,別怪我動用家法”
葉英被打得發矇,摸着泛紅的臉頰不可思議盯着葉建國。
張張嘴還想說什麼,袖子卻倏地被人拽住。
不知道王春華何時走到跟前,拉着她手腕,搖頭示意她閉嘴。
葉英只好先和阿媽回屋休息。
“是二叔讓你受了委屈。”葉建國哀嘆一口氣,然後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抽着老式的捲菸。
煙霧繚繞,他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歲。
葉梔乖巧地站不遠處,手指緊張地絞着衣角,一副失魂落魄,茫然受驚的表情。
“不過,這人啊,都有犯錯的時候,你嬸子一時糊塗,二叔替她給你道歉你不要跟她計較。”葉建國語重心長道,“無論如何,她都是你長輩,初衷總歸是好的。”
葉梔垂首不語,濃密長睫輕易覆蓋她眼睛,看不出其中情緒。
葉梔心底冷笑不已,恐怕最後這句,纔是他真正的用意所在吧
就在不久之前,葉梔拿麻繩去阿爸墳墓的路上,王春華再沉不住氣,把什麼都招出來。
說自己原本記錯放錢的地方,結果,經過江小容那一番添油加醋的指正,這才一時糊塗,錯怪葉梔
回到臥房的時候,葉建國一眼看到坐在炕上抱團抹淚的母女倆。
王春華是擔心被責怪,而葉英則是真委屈。
到底是自家親閨女,看見她漂亮臉蛋,那格外醒目的巴掌印,葉建國柔聲哄道,“囡囡,疼不疼”
“你被我打一下就知道了”葉英在氣頭上,說話壓根不經腦子。
要知道,記憶以來,阿爸從未打過她。但是今晚,他竟然因爲一個外人對自己動手,還說要動用家法。
她怎麼可能受得了這份委屈
王春華擡袖抹掉眼淚,瞪她一眼,責備的口吻,“英子,怎麼能這麼跟你阿爸說話快跟阿爸道歉”
“我不”葉英扁扁嘴,索性背對着葉建國生悶氣。
“別爲難孩子。”葉建國擺擺手,然後也坐到炕上,拿出菸草,慢條斯理地卷着。
“囡囡啊,阿爸打你,是阿爸不對。但今天這事,如果放在家裏,阿爸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但你們娘倆把事情鬧得這麼大,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加上你大叔在世時待我不薄
你總歸也不想以後阿爸一出門,就被人指着鼻子罵狼心狗肺。”
葉梔洗漱完畢,出門倒水的時候,恰好把葉建國說的話一字不漏聽到了耳朵裏。
原本還因爲葉建國維護她而教訓葉英,感到有點動容。
畢竟,按照上輩子的軌跡,二叔起初兩三年對她還是不錯的,現在看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不過也不奇怪。
前生,哪怕葉建國雙手沾滿罪惡,在外人眼裏,他依舊是個大義凜然的“老好人”。
葉梔嘴角輕輕盪漾出一抹冷笑。
說到底,她這個二叔,最在意的,還是他的面子,所以想擊潰他,完全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整夜無夢,葉梔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清晨,快日上三竿她才起牀。由於昨晚走得匆忙,她什麼東西都沒有帶。
從櫃子裏翻出一件黑色毛衣,記得這是阿媽在她十五歲時織得生日禮物,款式有些老,是那種下巴以下都捂得嚴嚴實實的高領款。
瞳孔微轉,葉梔拿出剪刀,果斷把脖子以上都剪了,還在右肩的位置開了一條口口,接着打結收邊。
最後再在開口的位置縫上幾顆花型鈕釦,淡黃的顏色,瞬間爲單調的黑色增添幾分清新靚麗,加上露肩設計,將女人的小性感展現得淋漓。
葉梔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裂痕鏡子裏的她,皮膚白皙,雙眸似隨時都能滴下淚般羸弱動人。
不得不說,這張臉蛋,給了她最好的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