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很不喜歡葉梔現如今的說話方式,但出爾反爾的事情,他根本做不出來。
何況當時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呢。
王春華可不管什麼承諾不承諾的,“你少拿一張破紙說事還錢的事情是你自願的,我們可沒逼你”
葉梔氣得都快笑了。
都說跟蠻不講理的人說話,本身就是在做一件對牛彈琴的蠢事,她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怎麼
不幫忙的時候,說她狼心狗肺袖手旁觀,又是指責又是埋怨的。
解決完麻煩,就想不認賬,還那麼理直氣壯的,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誰給他們那麼大的臉
葉梔暗自慶幸,好在當初知道這家人什麼德行,她不僅有人證,還留下物證。
想抵賴窗戶都沒有
葉梔深吸大口氣,儘量讓自己語氣平和,“按照二嬸的神邏輯,兩年前,你好像是主動來家裏接我走的吧
那麼,事到如今,我是不是同樣可以不認賬,然後,把幫你們還債的另外三百塊錢要回來”
葉梔說這話時,嘴角輕輕揚起,那表情,說不出的嘲諷。
她算明白了,對付胡攪蠻纏的人,就要用胡攪蠻纏的方式。
聞言,王春華心底咯噔,一聽到葉梔要管自個還錢,便一身冷汗,那可是三百啊
現在這個家庭想都不敢想的數字。
迎上自家丈夫怒瞪地視線,王春華的氣勢頓時焉下去,她這張嘴真欠,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半天,才底氣不足地道,“你有錢,可我們沒有啊。”
要不是葉梔已經被氣得快沒脾氣,她真想懟一句:銀行有錢,你咋不去搶呢
這種話都說得出來,腦子被驢踢了
葉梔搖搖頭索性懶得再開口,自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有意無意翻着高中課本,赤果果將他們無視。
反正此時此刻,該着急的人,不是她。
果然,葉英見自家阿媽偃旗息鼓,而阿爸又拉不下臉對一個晚輩開口說好話。
頓時有些坐不住了。
她可沒忘記當初跟江小容信誓旦旦的約定,若結果沒去成,以後見面肯定會尷尬。
而且,葉英哪裏捨得城裏那些燈紅酒綠
於是即便心底有千百個不願意,都只有再努力一下。
不過眨眼功夫,葉英便捂着眼睛,邊抽噎邊道,“堂姐,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
但是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我保證,只要你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肯定重新做人,而且什麼事都聽你的。”
眼睛都揉紅了,也沒見滴下半點淚水,演技拙劣到連葉梔都有點忍不住想吐槽。
只不過,還是會有人買賬的,“既然英子都已經跟你道歉了,你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算二叔拜託你,成嗎”
王春華也道,“是啊,葉梔,英子還小,犯錯也是在所難免,你作爲堂姐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瞳孔微微一縮,葉梔當然知道這家子心底各懷鬼胎。可這輩子,只要她還活着,就不會讓他們得償所願
“那好吧,只不過”
但是面上卻是一副有些猶豫不定的樣子,“我現在已經僱人,樓上幾間房都有人住,英子去的話,我只能在外面給她租房。”
“沒問題。”聽到她讓步,葉英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一來,她壓根不想跟葉梔同住屋檐,看到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就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對此自然求之不得。
其次,房子由葉梔租,又不需要自個掏錢,不住白不住
“先別急着答應,我的話還沒說完。”一句話讓葉英欣喜地笑容僵硬在臉上,有些不滿地瞪着她。
葉梔視而不見,接着道,“房租從你工資裏面扣,另外,父債女還。每個月還需從你工資當中扣除十五塊錢,作爲還款,還完爲止。”
雖說當初白紙黑字打着欠條,但真想要從葉建國他們手裏要回那麼多錢根本難上加難。
別說他們壓根拿不出,即便真的有錢還,虎口奪食,豈非易事
既然如此,還不如僱傭個廉價勞動力用來壓榨壓榨,順便還能出出氣,一舉多得。
而讓葉英自個出去租房,眼不見爲淨,還省了很多事。
扣除房租和還債的錢,加上葉梔包喫的,每個月還有十塊錢作爲自己的花銷。
雖然,比之前少了很多,但總比待在農村強,要知道葉建國,每個月只給她兩塊錢的零花錢。
這麼一番算計,葉英咬咬牙,同樣答應下來。
連葉英都會算的賬,葉建國和王春華自然會算,何況,王春華心底還藏着自己的小九九。
因此兩人坐在旁邊沒有說話,算是默認葉梔提出的要求。
視線依次掠過幾人,葉梔淡淡地道,“還有”
“還有”葉英終於忍無可忍,一下子站起來,“葉梔,你別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呵呵,不存在的比起上輩子的你們,簡直差十萬八千里呢。
何況葉梔所提要求,全部都合情合理。
“最後一點,也是最爲重要的一點。”迎上葉英暴跳如雷的模樣,葉梔心底別提有多高興。
就喜歡看她這種明明氣得要死,偏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面上仍舊從容不迫,“既然說這是最後一次機會,那麼,我也把醜話說在前面。
以後在店裏,如果再仗着是我堂妹,便肆無忌憚鬧出幺蛾子,又或者故意抹黑鋪子的名聲你若不珍惜機會,就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儘管對她,葉英一直都是胳膊肘朝外拐的。可葉梔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她竟然爲不讓自己好過,刻意破壞店裏名聲。
一面依附着自己當米蟲,另外卻又間接損壞她不得不仰仗着的避風港。
真不知道葉英腦袋裏面裝得什麼,也不想想。
若惜緣小喫店生意慘淡,又或者哪天倒閉了,她葉英還能仗着鋪子在縣城衣食無憂嗎
典型地缺心眼
“我我什麼時候那麼做過”迎上葉梔看過來的視線,葉英反駁得有些底氣不足,“答應你就是”
嘴上這麼說着,心底卻在想:反正先去了縣城再說,至於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清楚